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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帽子的话,安卡不敢不听,疯帽子是吟游诗人界的传奇,看上去还是个青涩的丫头,但她已谱写七位英雄史诗。要是让这位业界大拿对自己有意见,恐怕自个儿这辈子都别想过上家族吟游诗人的吃白饭生涯。
“小学弟,你听好。”疯帽子递给安卡一个黑火瓶,瓶子上也不知疯帽子何时贴上的纸条,上面详细记述着配置方法。
“疯帽子阁下您请说,学生愿闻其详。”安卡是真的站不起来,但为了撑形象,膝盖抵着箱子手伏在上面,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
“我们吟游诗人记述传奇是出于对人类勇气火花的慕求,如果把泛人类史比作暗淡的夜幕,那么传奇英雄就是夜空中的星星,最闪耀的那些往往决定了世界的走向。”
“您说的是。”安卡漫不经心地答着,手里也勾兑调配起疯帽子配方上的黑火瓶。
“吟游诗人歌唱山风、自由、世间一切之一切思维火花的感动,但至高的任务,是藉由史诗把改变的勇气传达到暗淡无光之地,点亮哪里的心灵。”
疯帽子高举手中的黑瓶,透过玻璃瓶中的黑色液化物窥视那正午的太阳,目光愈发炽灼。
“为了点亮心灵,单是记述英雄的史诗远远不够,必要时追随英雄、辅佐英雄,引导英雄,将他塑造成此间泛人类史需要的星星。”
疯帽子这番前辈对后辈的职业操守训诫,小绿帽安卡本人听得云里雾里,一旁非科班的李四倒是若有所思觉得有趣。
“这是你自己的觉悟?”李四对这个小女生不止是喜欢,甚至有点敬佩。以自己为媒介去引导为族群发展带来转折点的优异个体。并将此奉为信条。
疯帽子犹豫了一下:“一半是,剩下那一半是教团的教诲,不屈尊者就是这样引导弱者的。”
李四心里那点敬佩突然消失三成:“口口声声人类勇气,到最后你又说是虚无神灵的教诲,自相矛盾。”
安卡手肘推了李四一下,提醒他疯帽子是教团歌者,就连不屈教团各个神殿的祭祀都以本殿礼拜圣诗由疯帽子编撰为荣,在业界地位不低,万一惹毛了她,对方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能把人搞臭,这辈子就算毁了。
几人聊天的功夫,黑火瓶摆满了四周的空地,猎户们在老凯恩的安排下散作星点分布在环形深坑的各个角落,这些投掷好手专挑卷须兽聚集的地方动手,扔完黑火瓶就迅速藏匿身形,绝不让卷须兽发现爆炸来自深坑上方。
“小学弟,把黑火瓶给猎户们送去。”疯帽子差遣安卡去运送富裕起来的爆炸物。
她自己则是走到李四身后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私语:“不屈教团供奉的尊者将自己的永恒都献给捍卫生灵存续的正义,我不知道你是那个远古时代战死在灾厄林的遇难者,但请对不屈尊者表示最基础的尊重,无魂者。”
任戈蒙尔惊异地看向疯帽子,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里是如此澄澈清明,他从身上剥离出一点灵质想要试图注入疯帽子的体内感知对方的思维,但这点灵质甚至未能靠近对方就仿若灼烧一般消耗殆尽。
疯帽子将自己腰间的饰物拿在手中,那是一颗小小的黑曜石球,其中内部有一缕恒燃火苗。
也正是这一缕不屈圣火烧光了要进入疯帽子体内的灵质。
“这是星悯枢机为虔信徒制作的神选之证,我们永受尊者庇护,无魂者你还是不要把歪心思打在我身上为妙,不过如果你乖的话,在下也不是不可以聆听你的意愿,看看能不能帮你解脱。”
手持神选之证,疯帽子很是自豪,她的话里无魂者这个关键词被任戈蒙尔抓住。
“无魂者?”一眼看出自己的不同,此人必然见多识广,但她口中所谓的无魂者让任戈蒙尔一头雾水。
看他一脸懵逼的傻样,疯帽子意识到这人其实还不明白自己的状态:“啊,也不赖你,毕竟大多数人都很难接受自己的突然死亡,灾厄林的魔法之风又乱得一塌糊涂,死亡之风把你的灵魂拆解成碎片,再杂糅束缚在被生命之风养护强化的肉体上,醒来后你也很迷茫吧。”
“我真的是你口中的无魂者?”任戈蒙尔还是不太相信眼前少女所说的事实,自己真的已经死了?
然而少女接下来对自己情况的描述一猜一个准,话语可信度直线上升。
“你是不是很难入睡?”
“对,除非劳累过度,不然我不需要睡觉。”
“时不时地会出现幻觉,看到一些以前的景象?”
“嗯……很多,很杂,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疯帽子抱手在胸前,右掌托着下巴思索:“这很糟,一般情况下无魂者的还是记得自己是谁的,看来遇难时你的灵魂被魔风解裂的很厉害。如果解裂到这个地步的话,死风对灵魂的束缚应该要弱些,你的意识是不是可以脱离身体?”
“姑娘你好厉害,懂得好多,我该怎么办?可以治疗吗?我想取回自己的人生。”小山一样的大汉站在外表娇弱的少女面前鸡啄米似的点头,对方所阐述的一切无魂者的特性在自己身上都完美契合。
任戈蒙尔的眼神热忱赤诚,被这样的目光注视让疯帽子觉得脸上火辣,她刻意避开这样的眼神不去看,遗憾地表示:“对不起,逝者已逝,破碎的灵魂甚至死后不能重入轮回,但……等度过眼前的难关,我很乐意倾听你的故事,从记忆碎片里寻找蛛丝马迹,拼凑出你的过往,找回你的身份,到时候……你再决定是扮演自己还是解脱吧。”
“没问题!那就让我们风风火火地毁掉这个巢群,帮坑底哪位公主完成计划脱困后去凯恩爷的酒馆里喝一杯,我请客!”和疯帽子因觉得可怜而流露出的悲伤不同,任戈蒙尔意气风发,这是它第一次找到关于自己存在形式的线索。
以这位吟游诗人的才能,或许真能搞清楚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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