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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元康氏，“我母亲总是要劝我忍耐，总是同我说，不可同旁人撕破脸.......可真撕破脸又怎么样呢？在这京城里，每个人都假模假式的，内心明明讨厌对方，面上却不明说，把讨厌的情绪藏在心里，或是藏在字里行间的话音外。其实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有什么，就真刀真枪地明着来？”
她想不明白，今日索性都讲了出来，就问个明白。
“......先生，难道所谓的聪明，就是要学会说假话，学会在人前披一张皮子，学会维护虚假的体面，学会让周围所有人高兴么？”
萧如稷见她提问，却并未正面回答，只道，“揭露真相，无过。行事刚直，也无过。可元曦柔，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
元曦柔竖耳静听。
萧如稷道，“是心志不坚。”
元曦柔一愣，“什、什么意思？”
萧如稷见状，面上春风化雨，“笨是笨了些，可也算难得。”
元曦柔是个直肠子，听他似骂似夸，更是捉摸不透，“先生在说什么？要骂我，您就直接骂！这云里雾里的，我一向愚钝，听不懂。”
萧如稷看着她，解释道，“人活一世，但求问心无愧。你既不觉得自己做错，又何必自毁？”
这话倒是讲到元曦柔的心坎了。
“既不愿折腰，不愿逢迎，那么自然，你势必也会面对一些苦头。若也能闷声咽下，自然也将配得上一句铮铮傲骨。”
他话已言尽，便又提笔，继续去写公案。
元曦柔眨了眨眼，铮铮傲骨，倒是个好词。
她想了想，大抵听懂他的意思。
又问，“先生.......我知道京城里的人，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一套。我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就需要学会顺应风浪，学会用这里的规矩说话做事，努力成为大家眼中的‘聪明人’。可是，这对我来说，好像有些.......太难了。”
元曦柔冥思细想，才又对着他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几分。种下什么因，就会有什么果。我既然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也藏不起自己的愚钝，做不来左右逢源的事，索性就接受这样的自己，也接受它所带来的结果。不该自怨自艾，对这些结果心存怨怼。”
萧如稷目不离纸，并不应声。
元曦柔也习惯了他的不理睬，知道他对这些俗世小事并不关心，今日肯同她开口点拨，已实属难得。
元曦柔就又随口感慨，“母亲也说，我这性子，只怕以后还要吃很多亏。我想，大概也是免不了了。我只能说，我尽力去学，尽量学着去变聪明一点。”
萧如稷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这世间哪有聪明人？”
他看她一眼，“那些自认为聪明的，大抵也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元曦柔两眼注视着他，顿了半晌，才试探着问，“.......先生的意思是，我也不用去努力，学着做一个‘聪明人’？”
萧如稷头也不抬地答道，“嗯。”
元曦柔遥遥望着他，只觉他今日同以往似是有些不同，却又一时说不上是哪里不同。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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