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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还在喋喋不休地试图用这番言论说服顾渊鸷。
分明方才还谧夜静沉，但此时却突然起了风，吹进殿内一阵山雨飘摇。
顾渊鸷俯首案牍前。
拥有前一世记忆的他现在特别清醒，也知道宰相这些话里其实并没有夸大其词地威胁他的意思，北歌实在有太多人看不起他也不希望他登基了，所以明中暗里给他使绊子的人实在数不胜数，若是有老臣宰相给他保驾护航的话，他这条路的确会走得轻松很多。
可是——
前世他也的确哄着那位二小姐了。
可是他换来的是什么呢？
陈清怡死。
扶子春彻底崩溃绝望。
就算事后，他废除宰相，去找二小姐兴师问罪，可无论他再怎么惩罚她，却也换不来一时半刻的舒心和轻松。
因为扶子春确实是带着对他满满的恨意而死的。
那么这一世……
顾渊鸷稍稍抬起眼看向宰相，原本还胜券在握觉得此事必稳的宰相，对上顾渊鸷心虚冷翳的黑眸，心下一骇，竟是堪堪后退了两步才站稳，胆战心惊的惊恐畏惧情绪快速缠上来，几乎遏住了他的呼吸。
“摄政王……”
“可是我现在不想跟任何人有婚约在身，怎么办呢？”
宰相抿起唇。
他完全可以再逼近一步的，可是顾渊鸷方才一瞬凶狠的杀意太重，宰相活了近六十载，都不由头次生出了畏惧躲避的心思。
“那，臣便斗胆请摄政王同意，能让臣的小女入住王宫，小女不需名分，只要能贴身侍奉您，全了她对您的情意拳拳，就成。”
宰相这话是客套，毕竟顾渊鸷现在有太多朝臣不愿信服他了，只有自己向他抛出了橄榄枝，顾渊鸷还真能不给他的女儿一个名分？
宰相自己求摄政王妃的位置，有点不合适。
但把这个烫手山芋的问题丢给顾渊鸷自己的话，他反而束手束脚。
宰相这里都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却听顾渊鸷云淡风轻地道：
“行。”
宰相一愣。
什么？
“她既然不想做尊贵骄奢的宰相小姐，只一心想俯首做小，做那下贱侍奉旁人的奴婢，我便全了她一番心意。”像是看出来了宰相的茫然疑惑，顾渊鸷好脾气地解释道，“明天就让她进王宫里来吧。”
宰相：“……”
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吧？
宰相还想再劝，但顾渊鸷却已经显然不给他这么个机会了，“几年前大晟就曾有意和北歌联姻，但因种种缘故延迟了，如今大晟旧事重提，且大晟摄政王指名道姓地要跟北歌名仕之女和亲——宰相觉得，谁去和亲才最为合适？”
宰相稍稍抿紧唇。
他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王宫。
联姻，和亲。
得不到夫婿真心是一回事，若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这远隔千里之外，又该如何？
宰相脑袋转得很快，他向来圆滑世故，不愿得罪任何人，但此时他却明知自己说出的答案可能会惹顾渊鸷不悦，但想到自家女儿，他还是咬牙说了：
“臣觉得，扶家的义女就最为合适。”
这话一说，顾渊鸷的眼神是彻底阴郁下来了。
好啊。
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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