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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太子殿下连自己的父皇也认不出来了吗？”杨卓雯薄唇微勾，那笑意带着无尽的嘲讽和不屑，“你这么当着你父皇的面说他已经死了真的好吗？这不孝之人，这妄图谋朝篡位之人，到底是谁呢？”
皇帝的脸色也在这个时候变得阴沉起来，只是那双眸子之中还是有些心疼，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反而事情发展至今，身为皇帝最厌恶的人就是有人算计着自己如何死，然后好坐上自己屁股底下的那个位置。
只要触碰到这一条底线，所有的一切都不可饶恕。皇帝叹了一口气，“凌然，朕真的对你失望……”
“你不是我父皇，父皇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你是假扮的！”事到如今太子如何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败露了，然而潜意识里他还是不肯相信这一点。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嘴里一直否定的说道，“你是假扮的，你是假的！”
其他人早已经被控制住了，唯独只剩下了一个太子。
算起来，这是杨卓雯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太子。过往的一切全部在此刻再次重现，那一声声的哀嚎，那视死如归的父亲和娘亲……杨卓雯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迹，现在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要让郑凌然偿命！
一把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杨卓雯的手中，双眸死死的盯着郑凌然，脚下不自觉的一点一点朝他靠近。郑恩柏微微侧眸的时候就看见了一旁的杨卓雯，他眼皮一跳，脑海里想起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
郑恩柏伸手当场拉住了她，将她手中的匕首夺过隐在自己的衣袖之中，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劝道，“你冷静一点。”
若是这里只有他们几人，那她想要怎么做都没有关系。可这个时候这里除了他们，还有皇帝以及其他大臣，还有千千万万的士兵宫女在场，若是她动手，只怕有些不妥。
杨卓雯微微偏头深深的看着郑恩柏，忽然之间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子瘫软的往下倒。郑恩柏伸手揽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站稳。
杨卓雯唇边勾起一抹苍白的笑意，这样已经很好了不是吗，太子已经得到了他应得的报应。她虽然不能亲手了结他，却也是亲眼看见了他倒台。
皇帝再次回归了京城之后，众人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然后第二天在朝堂之上看到他的时候，自然堵住了一众的悠悠之口。
第一天朝会之上，皇帝一连颁布了两张圣旨。第一张是废黜郑凌然为太子，改立愉王为太子，日后居住在京城。第二张是为允王、方将军等人平反，说他们并没有谋反的想法，这一切都是太子的阴谋。
前一张还好说，只是后一张却是让众人摸不着头脑。这件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了，怎么又会忽然提起这件事情。不过不懂归不懂，太子倒台，众人都是喜闻乐见的。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杨卓雯先是恭喜了一番郑恩柏，然后刚刚笑得灿烂的脸瞬间收敛，情绪莫名的低落下去。郑恩柏知道她是想起了什么，只是他也不好说什么。
“我想去看看爹娘。”杨卓雯的声音闷闷的，声音听得人心中揪疼。郑恩柏有些心疼的想要摸摸她的脑袋，手抬到了半空之中又放了下来。问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你想要恢复身份吗？”
杨卓雯一怔，微微抬眸看着天际的太阳。半晌之后，就在郑恩柏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话的时候说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既然方灏曦已经死了，那么她就应该死了。活着的是，是杨卓雯。”
不知是为了安慰郑恩柏，还是为了让自己认清现实，杨卓雯再一次说道，“我是杨卓雯，也只会是杨卓雯。”
或许之前她还会觉得自己就是方灏曦，一个借用了杨卓雯身体的方灏曦。然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明白方家和允王的事情已经结束，若是自己这个时候冒出来说自己就是方灏曦，且不说有没有人信，对她而言，也没有任何的意思。
没有的爹娘的地方，到哪里都不是家。
杨卓雯让人为“方灏曦”立了一处墓碑，就立在方殷山夫妻的旁边。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墓碑之上的时候，杨卓雯竟然没有半分的难过，更多的却是释然。这一件一直压在她身上的事情了结了之后，她才会真正的做自己。
“伯父伯母，我知道你们都是被冤枉的。这件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让你们受到了牵连，我替我哥哥向你们道歉。”郑恩柏脸上一脸正色，没有丝毫的笑意，“允王是我唯一当作亲人的人，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被奸人所害。不过这样也好，你们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了。”
郑恩柏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杨卓雯，又转回了视线，认真道，“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向父皇禀明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性命的。至于你们的女儿，我也会好好照顾她，让她一生都会过得快乐幸福。”
面前的一切都消失，就连郑恩柏的声音也没有听到。杨卓雯久久的站在方殷山夫妻的坟前，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眼睛都忘了眨，就这样呆怔着看着面前的墓碑，那些曾经被她深深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记忆再次浮现在眼前，触目惊心。
郑恩柏微微偏头看着好似是一个木偶似的杨卓雯，心脏像是被什么揪着一般刺疼得厉害。他伸手摸了摸杨卓雯的脑袋，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的出声，“我先去那边等你。”
说完了之后就径直与杨卓雯擦肩而过，到了大路的马车边等着。
杨卓雯伸手触碰到了那冰凉的墓碑的时候，忍不住的鼻尖一酸，强忍住的眼泪在这一刻全部落了出来，“爹……娘……”
“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杨卓雯死命的咬着嘴唇让自己保持镇定。然而虽有的一切在方殷山夫妻的墓碑面前都被轻而易举的击垮。这两个字好似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稍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女儿不孝，来看你们了……”
“爹，我答应过你们的事情，我都做到了。老天爷可怜我让我得以重生，我也就不会放过那些害过我们的人。”杨卓雯伸手一点一滴的触碰那冰冷的墓碑，好似这样就能距离方殷山他们更近一些似的。“爹，太子他自作孽，作茧自缚，如今也得到应有的惩罚。”
是，她的爹娘的名声都已经得到了平反，可是她还是觉得这一切来得太晚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她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爹，娘。你们放心，我会让他们都来向你们赔罪的。太子得到了惩罚，至于罪魁祸首，岳慕恒，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杨卓雯的手掌紧紧的握在一起，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稍微镇定了下来，“太子我不能亲手动手，岳慕恒我一定会亲手动手！”
看着杨卓雯眼眶通红，明显就是刚刚哭过的，郑恩柏什么话也没有说，实际上他心里觉得杨卓雯哭出来才好，那样子憋着不哭才是真的难受，如今发泄出来会好很多。郑恩柏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上了马车之后就让人驾马车。
杨卓雯转身看着郑恩柏，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郑恩柏。如今都到了京城的门口，然而他还没有下马车的意思。杨卓雯沙哑着嗓音问道，“你不留在京城？”
“砾州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郑恩柏解释道，“过两日再来京城。”
杨卓雯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
花城。
出了牢门的时候感受到外面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程灵颖不自觉的扬手挡在自己的额头，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美好。在大牢之中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却是许久都未见过阳光了，如今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竟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隐约感觉到面前覆上了一层阴影，程灵颖放下手来就看到了郑恩柏的脸，她微微一笑，带着几分释然，“王爷。”
看到程灵颖并没有受什么苦，郑恩柏微微松了一口气，声音缓了缓，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亲昵的说道，“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我什么忙也没有帮上，就呆在这里能出什么事。”程灵颖的眼眸之中划过几分晦涩，她虽在天牢之中，却被保护得很好，几乎没有吃过苦头，想到自己从狱卒口中听说的事情，唇边的笑意多了几分自嘲。
原以为自己已经付出了很多，可郑恩柏深陷险境之中的时候拯救他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杨卓雯。微微晃了晃脑袋，逃避脑海之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程灵颖有些担忧的问道，“父皇他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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