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乐阅读 > 冬行歌 > 意乱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阅读] https://www.leduxs.com/最快更新!无广告!

    左清月眼神乍一清明,明白了赵嘉栩竟然在此刻将自己认作了孟忍冬。

    她仅存的一点羞耻心与自尊让她瞬间想要逃离,可在醒酒汤里加入的催情药面前,这一点点羞耻心还真的不起任何作用。

    她任由赵嘉栩将自己放在床上,双手攀附着他的脖子,就算知道前方是万劫不复她也要继续下去。她不想停,就让赵嘉栩将自己认成孟忍冬吧。反正孟忍冬至今下落不明,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她不信,她一个活生生的人会不比一份空想来的诱惑。何况,他再爱她,在欲望面前,还不是无法分辨。左清月一边这样想着,动作就更大胆了。可是,她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回应。赵嘉栩将她放在床上后,床头的烛火映照在两人脸上。赵嘉栩神情一滞,眼神倏尔严厉,他松开手,就像放开一件烫手山芋,翻身起来,正襟危坐床边,手指忍不住的颤抖起。

    这催情药是左清月自己下的,剂量又大,赵嘉栩仅喝了一口就差点神志不清,若不是灯火忽而亮了起来,被他察觉异样,他一定还以为是忍冬回来了。可左清月就没这么好运了,她喝的比赵嘉栩多,此时药效已发作至骨髓,只觉浑身像被万千蚂蚁啃噬,从指尖酥痒直至心底。她强撑起自己柔软的身体,更用力搂住赵嘉栩,希望他可以继续强烈的回应自己。赵嘉栩想要推开她,可她就像一块牛皮膏药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赵嘉栩微一用力挣脱,左清月的衣裳若不经风的被撕扯开来,赵嘉栩迅速捞起一旁的被子,扔将给她,将她遮盖了严实。他想运气制住药力才发觉得体内真气根本不受控制,反而激得药效更盛,额上青筋毕现。就在这时,他摸出自己怀里的断匕,想也未想,朝自己心口狠扎下去。那个位置不偏不倚,就在当年孟忍冬替他挡刀的位置。

    疼痛似乎将药力冲散许多。

    他咬牙将匕首拔出,又在左清月拉着自己的手腕上划上一刀。

    左清月吃痛的抽回手,眼神恍惚,似清醒,又痴迷。

    赵嘉栩没了牵扯,连忙从床上站起,踉跄的后退两步,与左清月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他气息尚不匀,却迫不及待告诉左清月,“等药效过去,你便离开这里,我再不想看见你。”

    说完,他不管左清月是何表情,自己捂着胸口,朝帐外摇晃走去。

    心痛到难以呼吸。

    他走出帐外,独自一人朝营地外一公里外走去。

    那边有条诃,没结冰。

    他拖着被药力不断侵蚀的身体,仰面砸进河流之中。

    河水冰冷刺骨。

    他却觉得如释重负。

    河水漫过他的胸口,鲜血丝丝缕缕的弥漫在夜幕下的河流之中。

    这一举动,几乎是在虐待自己。只是,如果他不这样做,心痛会比药效来的还要激烈。

    他太想孟忍冬才轻易就着了左清月的道。想起左清月,他心知对她已仁至义尽,等明日,他就明令让她离开这里,不论去哪,越远越好。

    他想,我不要再让任何女人可以以为在你不在的时候就可以有乱来的机会。

    如果这事被你知道了,你一定毫无犹豫的转身就走。

    你虽然笨拙,虽然嘴贫,可在感情这件事上,我看得出来你专一且较真。

    你不是问他是不是世间夫妻都像我们这般,从相识到相知都水到渠成的毫无波折。

    其实我想告诉你,水到渠成没什么不好,无风无浪也没什么不好。

    赵嘉栩心道,年前一别,你在城外,说不要做我羁绊,要做我的向往,可从此羁绊是你,向往更是你。

    你说过你总会等我,你如今是在什么地方等着我吗?那为何我派出的三千军队,寻了江南十城,仍然没你半点消息?

    你在哪里?

    你还活着吗?

    还活着吧。

    你知道吗?我们找到了勤王,可勤王并非我们所想的那样。卧云原是勤王的人,他的所作所为,所有不合理的地方不过是为了将我们步步推去勤王跟前,有求于勤王。现下,我与吕梁都成了勤王手上的刀。即使我们赢了范家,可这天下,仍不是吕梁的。以前,总以为吕梁不愿做这万里河山接手之人,可现在他似乎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

    我原想一走了之,可你不在。

    我若一走了之,仅凭我个人力量,如何走遍这万里河山,寻你踪迹?

    我想明白了。你若还在世间某个角落,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你不必刻意等我,我会找到你,在万事落定后的明天或者后天……

    赵嘉栩缓缓的闭上眼睛,冰冷的河水将他的内心倾诉禁锢在无人问津的水流之下。

    寒风鼓动,他渐渐在一片水声中失去知觉。好在他走出营帐时有两名信得过的士兵不远不近的跟了过来。他们以为赵嘉栩又同往常一样,找个僻静地思念自己的失踪的妻子,便没上前打扰。而此刻河水忽然没了动静,两人慌得从草丛中走出来,然后跑到河里将昏死过去的赵嘉栩拖上了岸。

    翌日,赵嘉栩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头昏脑胀,仿佛睡了好长好长时间。不过,这也是他这么久以来,睡得最为踏实的一觉。

    何桉端了药进来,掀起帘子的时候带进来一阵冷风。

    他将药放在桌子上,搓了搓手,道,“嘉栩哥,你醒了。”

    赵嘉栩从床上坐起,胸口的刀伤他扎的时候极其控制力道,不深,所以对他而言并无大碍。

    何桉端详着赵嘉栩喝完了药,问道,“嘉栩哥一定很爱自己的妻子吧。”

    赵嘉栩将碗捏在手里,还剩了一点碗底,“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何桉一副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八卦的表情,道,“我就是觉得那个黑衣女子怪可怜的。”

    何桉从没与左清月说过话,只偶尔见她视线落在赵嘉栩身上,才对她有所关注,也就一直称呼她为黑衣女子。

    赵嘉栩不想在管她的任何事情,可还是问了句,“左清月怎么了?”

    何桉低下头,抿唇,心里盘算怎么将昨夜发生在左清月身上的事情说出来,于是一边想,一边组织语言,道,“就……昨夜。营里有几个人士兵说……说那个沉默寡言的黑衣女子忽然进到他们营帐,还衣衫不整,行为也比较那个……然后就……”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毕竟他也只是听说,说不那么详细,只知道,昨夜左清月冲入士兵营帐,再没出来过。可是今早,有人在营帐不远处的草丛里发现了昏死过去的她,衣不蔽体,下裙摆上还有斑驳的血迹。

    赵嘉栩捏住手中的碗,想起她喝下的那大半碗催情药。至于何桉没说出的后半段,他大抵猜到了最坏的结果。

    他道,“营中有几个人?”

    何桉竖起手指,一会比了个二,一会比了个三。

    他不确定。

    他道,“不过阿如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跑了过去,看上去很是愤怒。还将黑衣女子带回了自己营帐。找了伙头军里两个做饭的婆婆照看,自己又跑去那边闹了一通,将最先发现的几个士兵还有那个营帐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打了他们一通。”

    打架这个事在营中可大可小,轻者杖责,重者仗毙。而严如今天上午这么一闹,算是当众滋事了。

    赵嘉栩问,“阿如怎么样?”

    何桉面露忧色,“杖责三百,现在还没打完。不过下手的都是平日里熟识的,下手都有轻重,我让他们从二十开始数的,然后数一个跳一个,少一个是一个……”

    赵嘉栩放下来,不再言语。

    何桉在一旁好奇道,“嘉栩哥怎么不问问那个黑衣女子的情况。”

    赵嘉栩将碗递给他,“你方才不就跟我说过了。就就找个军医看看,再让那两位婆婆好好照顾着。”

    何桉“哦”了一声,临走前还道,“我以前常听村子里的男人说,富贵人家三妻四妾很正常。嘉栩哥也是出身富贵人家,而那个黑衣女子对你似乎用情极深,你为何不考虑考虑她。”

    赵嘉栩道,“我虽出身富贵人家,可我身边令我钦佩者,大多只有一位妻子。”

    比如他爹,比如她爹。

    何桉恍然大悟,道,“那我还可以理解为,因为你太在乎你的妻子,所以不愿让别的女人来分走你的爱,从而让你的妻子不高兴对吗?”

    赵嘉栩莞尔,笑容很平和,“嗯,我不想让她不高兴。”

    何桉眯着眼睛,道,“好,我以后要向你学习!”

    说完,掀开帘子闪身出去了。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