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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想挑战孙老先生！！孙先生德高望重你算什么东西，也配？！！”
“不得无礼！”
郭九难得板起脸来斥责，扭头看向这个过于轻狂的年轻人。
“孙大夫的确在楼上坐诊，只是他年过古稀，已有四十年接诊经验。慕公子未及弱冠，恐怕……”
清莺也去拉姬渺袖子，想让她适可而止。
谁知姬渺坚定道：“但请无妨！！”
郭九缓缓点头，扭头吩咐道：“去请孙先生下楼。”
姬渺给小学徒拔完针，从容擦去针上血迹。
清莺不理解，悄声对姬渺道：
“公子，咱不是说好了只打出些名声嘛！怎么非要踢馆呐？？要是被老爷发现了……”
姬渺道：
“那是他的福气。我如果赢了，名声打响他脸上也有光。若是输了，借此机会多学些东西也不是坏事。”
清莺叹了口气，只希望女扮男装的身份不要影响到小姐以后嫁人，不然罪过可就大了！
很快，孙思纷老先生下来了。
青衫旧帽，白发苍苍，被人搀着往楼下走。
满脸皱纹如刀刻笔划，瞧着冷硬严肃，颇有几分傲气。
方才堂中乱哄哄，他就已经派人了解楼下情况。
什么白玉复疮膏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儿科，能有勇气向他挑战，呵，倒是让他有几分意外。
“年轻人，有实力和勇气是好事！但行医最忌讳的就是戒骄戒躁，希望这次比试，能给你个教训。”
孙思纷捋捋胡子，意味深长地对姬渺说道。
姬渺微微一笑，拱手道：“还请孙老先生不吝赐教。”
医馆的踢馆与武馆的踢馆类似，均是高手过招，胜者为王。
姬渺与孙思纷老先生相互见礼后，分别坐在大堂一左一右的位置上。
来访患者平均站成两队，各为二十人，分别站在姬渺和孙思纷面前等待看诊。
比赛开始，姬渺与孙思纷老先生诊断病症，并写下处方、治疗方法。
谁看得更快，更好，谁说出的病症最有效，谁就赢。
患者不是傻子，自己哪疼哪痛自己最清楚。
这种情况也绝不会为了照顾谁面子，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看完一轮双方交换病患，药方，再来一遍。
最后由仁和堂的所有郎中共同判定这方子谁写的更有效果，更无纰漏。
比赛很快结束，门口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
药方被送到后台郭九和诸多郎中手里，学徒们递上茶水点心，让二人稍作休息，等待比赛结果。
孙思纷虽然年迈，精气神不如年轻人足。
但凭借自己四十多年的行医经验，比试下来丝毫不慌，笃定能赢过这不到二十的愣头青。
姬渺虽然年轻，却也心平稳重，递交方子的时候多给了一张纸。
孙思纷扫了一眼，心知是什么求郭九让自己输得不要太难看之类的话，不免嗤笑不已。
稍品香茗后，扭头问姬渺：
“年轻人，学医几年了？”
姬渺想说二十年，但一想到自己这副身子，顿了顿道：
“回老先生，十三年。”
孙思纷点点头，以前辈的口吻教训道：
“虽然年份够久，但阅历还得再积累积累，才能熟能生巧啊。”
姬渺微笑颔首，喝茶吃点心一样不落，似乎对比赛结果并不关心。
后台商量了很久，久到孙思纷心里有点没底。
什么情况？
快出来结果啊？！
好让这个愣头青知道年少轻狂输了是多么痛的领悟！！
忽然，脚步声纷沓而至，郭九领着一行郎中上前宣布比赛结果——
和局！
结果一出，大堂内外看热闹的百姓登时炸了锅。
“什么？！和局？？”
“这少年同孙老先生年龄几乎差了一甲子，都能打成和局？？”
“乖乖，要这么算，过两年这仁和堂医圣的交椅不得换人啦！”
孙思纷坐在椅子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郭九。
流言蜚语纷沓而至，击在耳膜撞在胸口，砰砰敲打个不停。
麻，从头到脚都是麻的！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又不是对弈，怎么可能和局？”
四周太纷杂，孙思纷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姬渺上前温声道：“是多谢孙老先生抬爱，晚辈不胜感激。”
“不，我没想让着你——郭九，快把药方给我看看！”
孙思纷狠狠瞪了姬渺一眼，朝郭九伸出手。
他倒要看看，这黄毛小子写成什么样子，才能让郭九昧着良心给她一个和局！
郭九叹了口气，领着孙思纷和姬渺到后院书房，再将二者药方放在孙思纷面前，平声道：
“都在这里了，还请孙老先生过目。”
孙思纷迫不及待地拿起来看，一张，两张，三张……
越看脸越白，越看手越抖！
这些奇妙的构思，分明水平在他之上！
慕少臣的医术，分明胜出他一大截！！
孙思纷感觉气血上涌，冲得两眼直发黑。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找到那张姬渺单独列给郭九的那张纸，仔细辨认上面的字：
“孙老先生德高望重，悬壶救世多年，恐过刚易折，若我胜，请郭前辈出和局以示众人。”
“原是……如此！！”
孙思纷缓缓放下纸，整张老脸火辣辣地疼，难以抬头示人。
“慕小公子是，是老朽错了啊！”
孙思纷起身，向姬渺深深作揖，长长揖到脚面。
姬渺赶忙起身扶住他，略带歉意道：
“孙老先生这是说哪里话？我不过是个小辈，又年轻，的确该长些阅历。”
孙思纷缓缓摇头：
“是我倚老卖老，太过清高自傲，慕小公子，你这配方之巧妙，实在是给我老头子上了一课啊！”
姬渺连连摇头：“不敢不敢，哪有哪有。”
孙思纷思索片刻，问道：
“不知慕小公子师从何人，我想拜访令师，请教一二。”
姬渺低下头，轻声说：“家师已经仙逝了。”
“那不知慕小公子可否收下我这个……”
“不行不行，那怎么使得？您可是长辈啊！！”
姬渺赶紧拦住孙思纷，一个七十来岁的老爷爷拜自己为师，多吓人呐！
郭九提议道：“那不如……结为忘年交？”
姬渺叫道：“这个好！”
孙思纷先是一怔，转瞬明白过来，哈哈大笑。
郭九又提议：
“那明儿个少臣的金字招牌上，不如就写‘医神’二字？”
姬渺愣了一下，不由感叹郭九先生作为生意人的精明，老端水大师了。
孙思纷指着郭九笑了两声，对姬渺道：
“少臣小友，如今你我结为忘年交，有件事不知可否请你帮个忙？”
姬渺道：“您先说，我未必能胜任。”
孙思纷道：“知州府内有个京城来的贵人，臂生恶疮，覃川城上下名医皆束手无策。所以我想请你，去看上一看。”
“京城来的？”
姬渺来了兴趣，若是能搭上线，说不定日后有用。
“敢问是京城哪处贵人？”
“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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