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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在哪儿了？”
“……”
谢太傅不由将手里的杯盏砸下去，看着杯盏在谢蔚然不远处迸裂开来，才怒道，“你如今成器了，那林家的小子不过议论了豫章公主几句，你就和人打起来，都闹到了御驾前，如今却和我推辞，一问三不知，你竟学会敷衍你老子了！”
谢蔚然急忙乖巧的低下头，“我向陛下恳求，实则是为了自己的私情。”
谢太傅一时沉默，不久瞟了他一眼，讥讽道，“是么，原来你也懂私情啊。从前在这里，你说我什么来着？如今，你既有了私情，总是耽误正事，不若秉公处理，将她断了如何？”
谢蔚然赫然抬头。
谢太傅悠悠看着他，不为所动。
谢蔚然哑声开口，“我从前错了。”
他其实觉得自己没有错，他是对豫章有私情，可他也时刻尽忠职守，不拉帮结派，秉公办事，怕是也因他的忠心，陛下才应了他的请求。可这样的话，此情此景，是不能说出来的。
谢蔚然想起自己的妻子豫章公主来，其实他的想法对她说过许多次，有时候明明他让她极为生气，可一旦说起公事，她便不偏不倚，对自己的心事知晓又认同。
可这样一个人，怎么偏偏就看不透自己的心思呢？莫非从前毫无经验，所以看不分明？这么一想，谢蔚然又觉得高兴起来。
毕竟，从她成年后，和她一直在一起的，是他啊！
林论治算什么东西！
谢太傅看见谢蔚然面上的笑意，只以为他在求饶，便叹口气道，“罢了，你如今既懂了，便好好做事。将来儿女圆满，得陛下器重，也是你的运道。只是需记着，你在这世上，能惦念的除了你妻子，还有你母亲，兄长，养你的谢家。人在这世上，总要顾忌着私情，哪能硬邦邦像个石头一样横冲乱撞呢。”
“是，我记下了，我不会让父亲失望的。”话落，谢蔚然恭恭敬敬的对着谢太傅磕了头。
谢太傅眼里水光一闪，摆摆手道，“去见你母亲，她担心你得很。”
待谢蔚然走后，谢大公子看眼心情灰败的谢太傅，笑道，“其实二?对豫章公主有私情倒是桩好事，总比他被外面居心叵测的人勾了心思，再与公主闹起来好的多。”
“皇帝如今对豫章公主如此纵容，难道是因为兄妹之情？我隐约记得，她手上还有几条人命。”
“不过该杀之人，那林家的驸马如此放肆，还有先前与豫章公主素有恩怨的义和公主，如今不也安然无恙吗？至于向着陛下，二?如今也向着陛下呢。”
谢太傅皱了眉头，嘀咕道，“皇帝哪里靠得住？”
“太祖皇帝难道也靠不住？”
谢太傅一阵沉默，半晌叹口气，“他的命不好。”养出的儿子大都是来败家业的，唯一一个还不错的，身体却不好。至于那个最小的女儿，倒是比儿子好，可惜是个女儿。
谢太傅想起来，有些埋怨道，“你和你母亲，对那公主印象倒好。”
“豫章殿下进退得宜，又机敏非常，不说母亲，单说二?，他虽然犟了些，明察秋毫的本事却有的。能让他心悦臣服的人，难道只会表面功夫？”
谢太傅于是又叹一口气，低声感慨，“太祖皇帝，命不好啊。”
豫章公主府，被谢家父子一起议论的付欣看着同样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小兰，摇摇头，“你这是，敢做不敢认？”
“没有！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一起收了呗。”
“……”
“如今我倒有事情问你，将来，你可有成婚的打算？”
小兰连连摇头，“没有的，他们我都喜欢，无法割舍。”话落笑意便咧到耳朵根。
蓝嬷嬷顿时看了她许多眼。
“既如此便挑出愿意跟着你的人出来，随我去南地。到时候给你个女官的职位，即便有了孩子，也养得起。将来，你再厉害些，我求陛下封你个乡君，孩子们即便父不详，出身也足够了，如何？”
蓝嬷嬷不由急起来，“殿下，这也忒胡闹了！”
“可有违律法？”
“……”
“可有违人伦？”
蓝嬷嬷才反应过来，摇摇头。
付欣又去看小兰，“你可愿意？”
“愿意的！”
“可，这让府里其他丫头怎么想？”
付欣拿起册子翻起来，悠悠道，“若他们能做得了小兰做到的事，她们也可以这样。”
“……”
付欣看向蓝嬷嬷，笑盈盈道，“您也可以的，如今府里的归了小兰，不若我找些人进来伺候您。不知嬷嬷喜欢什么样的？”
“……”蓝嬷嬷红着脸羞答答的走了。
隔天她却又来了。
付欣见蓝嬷嬷实在在意这件事，便耐心道，“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可水至清便无鱼。府里将来总有人要进来，不拘男女，向上攀爬总是天性。如今我放出话来，若愿意借此向上爬的，便去找该找的人。不愿意的就在府里做事，衣食住行我不少了他们，各随心愿，岂不相安无事。”
蓝嬷嬷立刻道，“若进来的是姑娘……”
“府里不是有许多亲卫么？自然，若他们能像小兰几个一样聪明，让她们做女官也是好事。”
“可要是常在后院走，和驸马有了牵扯……”
付欣冷了脸色，杀气腾腾道，“他要是敢做下不该做的，我休了他！”
蓝嬷嬷顿时一抖身子，不说话了。
因明天谢蔚然要离京，南郡王带着新任王妃来送行，又同谢蔚然拼了一回酒，才眉开眼笑的回府了。
南郡王之后是张栩张可游越肖几个，几人正喝着酒，姜郁带着赵华扬的师弟们来了，谢蔚然和这些人说起从前求学的趣事，于是又喝了几轮。
到晚上，付欣处理完账册回放，看见的便是沐浴后也掩不住一身酒气的谢蔚然，目光迷离，面若飞霞，斜斜躺在她的榻上。
“豫章？”谢蔚然微一抬头，目光不由一亮，便伸了手。
付欣悠悠过去，见他目光越发明亮，璀璨至极时，忽然张口，“你说，若我这时有孕，是不是就不用去南地了？”
灿如星子的目光陡然灭了，谢蔚然翻个身，背对着付欣重新躺下，含混道，“我有些困，我先睡了。”
付欣才笑起来，但想想这人又什么也不说还想占自己便宜，于是走到榻里时故意脚一顿，狠狠踢了他一脚。
“嘶！”谢蔚然悚然一惊，抬头去看，却见那人眼里有几分笑意，于是摸不准她的心思，踌躇道，“你这样，之前的事是不是原谅我了？”
“你又做了什么事惹我生气？”
“我，我不顾你的意思，强行向陛下请求，让你和我一起走。之前，你和我说话，我气急了就走，没顾忌你的意思。”他却又有些生气，“可长公主的提议也太欺负人了，我怎么能容忍旁人和你……不可能！”
“你这话倒不公平，只许你纳妾，却不许我招面首。”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纳妾了？”谢蔚然恨恨看向付欣，怒道，“我没有！没有的事你不能诬赖我。”
付欣忍不住问道，“可是，若我们没有孩子呢？”
谢蔚然思衬道，“那就让大哥过继几个给我们。你应该听过，大哥最近纳了不少侍妾。”他想到此笑起来，“这样也好，我们不用生，瞧哪个孩子长得好抱回来就行了。且将来那孩子若要从文，就让大哥养着，只逢年过节回来一趟，却是我们家的，好不好？”
“……”
“不好吗？要不送大哥几个贵妾，生的孩子想来更聪明。”
付欣又气又笑，“我母亲出身贫寒，难道照你的意思，我就不聪明了？”
“哪有！我只是以为你介意孩子生母……那，我们去南边逍遥几年，若要孩子了，就从大哥的孩子里挑一些？”
付欣脸微红，但定定神，轻嗤道，“你倒会胡想，你去南边是做将军，庇佑当地百姓的，还逍遥，哪有时间。”
谢蔚然试探着握了握付欣的手掌，见她由着自己摸，便笑起来，“总能找到时间的，我们一起。”
次日清早，付欣便和谢蔚然去了谢府，拜见谢夫人后，和她一起送谢蔚然出城。
车马大道，一路腾腾而去。
谢夫人在风口站了许久，才眼里含泪，对一直耐心等着自己的付欣温婉的笑，“这孩子，总是爱往外跑，如今连殿下也惊动了。”
付欣想到即将来京的赵华扬，不由笑道，“在外地行走，看尽风物也是妙事，我从前便很羡慕赵姑娘。”
“也是，殿下心境开阔，却是二郎的福气。”
到二月初，赵华扬便到了京城，一路舟车劳顿，人却极精神，一见付欣便兴冲冲道，“这回可要多谢殿下，若非您和谢师弟来了信，我父亲还不肯放我出门的，如今能去南边看看，真是天大的幸事。”
“你这么一说，我便想把行程往前提一些。”
“也不急的，总要准备，不知殿下准备何时出发？”
“三月中旬吧，总要等我长姐生日过后。京里各处还要走动走动。”
于是在京里过了春日宴，又去长公主府安抚了一番因要去外地而担忧至极的长公主，去皇宫拜见了一番皇帝，同他说了小兰的风流韵事，才整理行囊，和赵华扬坐车出了京城。
此去南地，付欣和赵华扬思索一番，决定先走陆路到江南一带，再租条游船，欣赏两岸风光。
一路青山绿水，到南地府城时，便已到了五月初，离付欣生日还有十几天光景。
两人欣赏了一番秀气的南地府城城墙，便想着入乡随俗，租了油篷车，带了小兰，让娄忠和一名亲卫驾车，悠悠进城。
一路走来阳光和暖，道路曲折，放眼处花团锦簇，配上行人们各种各样的衣饰，热闹非凡。
付欣掀开车帘看着小摊上摆着的各种形状的菌菇，引人垂涎的鲜果儿，在京里也看得见的小吃点心，到路口时，便看见一处花草摊子，山茶玉兰海棠等花朵争奇斗艳，其中一盆兰草静静伫立，幽静从容。
付欣忙让娄忠停下，便跳下车朝着那盆花草而去。
正此时，一只握着折扇的手，横在她面前，一个极难听的男声飘到耳畔，“这位小娘子，请问家住何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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