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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五年前父亲将他给了我，负责车驾，后来便跟着我去了公主府。不过从前在兴乐宫游玩，他对谢驸马却很是仰慕，我问他，他说大男儿便该驰骋沙场。我便让他跟着驸马办些事。”
“你说，我把他调到禁卫当差如何？”
“若不出意外，他自然很高兴。不过，三哥，你若从我府里调了人，烦你再还我一个，否则我的排场可就不够了。”
“不若送你两个？”
付欣连连点头，“好！”
皇帝双目笑如弯月，笑道，“一段时间不见，我听阿姐说你会打理府中事务了，还以为你手面大了呢，不想还这样贪心。”
“那没办法，谁让三哥愿意给呢，多谢三哥！”
到了宫门，皇帝去建章宫处理事务，付欣同衡阳王上了马车，往豫章公主府而去。
路上，雪花飞扬。
付欣给手炉里添了炭火，才递给衡阳王。
“阿姐，谢驸马会在府里吗？”
“晚上的时候会回来，怎么想起他来了？”
衡阳王抚摸着手炉上活灵活现的一只游龙，思索道，“我听说他武艺高强，想和他学。”
“他要当值，让亲卫教你好不好？”
“也行，我还想吃蓝嬷嬷做的点心，阿姐煮的花茶。”
“好，都给你。一会儿我们回了府，你先去挑一挑，哪座院子好，便住在那里。明天让娄忠带着你骑马，好不好？”
衡阳王点点头。
姐弟俩说着话，车夫赶着马车，车外大雪飘飘，一切都按步就序着。
可是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响动，接着，马车停住不动了。
车夫话语飘进来，“殿下，前面有人围了路。”
“去问问怎么回事，若无要紧事，请他们让一让。”
车夫应声而去。
不久，一个熟悉的男声在马车前方响起，“见过豫章姨母。”
付欣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还是衡阳王思索道，“是不是长姐的孩子？我昨天还听到他的声音了。”
“好像是，我去瞧瞧。”
说着话，付欣便起身往出走，一旁兰亭掀了车帘。
继而，一个高高瘦瘦穿墨蓝锦衣，面容秀美的男子面庞出现在付欣眼前，她看着那双有些熟悉的眼睛，不确定道，“你是二郎？”
杜二郎这时尚在怔愣，闻言下意识的低头一笑，“是我，原来姨母还记得我。”
付欣视线却已飘向杜二郎身后不远处，那一男一女身上。男子着锦衣，系玉佩，身形颀长，眸子清浅。女子穿布衣，梳倾髻，装扮素朴，目光澄澈。
赵华扬和姜郁已走上前来，齐齐行礼，“见过豫章殿下。”
“赵姑娘？临近年末，怎么有兴致到京里来？”
赵华扬笑道，“有几位朋友要来，我顺路便也来了，不晓得有没有打扰到殿下。”
“无妨，左右府里空着，若不介意便去做客？”
“好啊。只是随我来的还有几位师兄弟，不知殿下有没有空余的小院，留一间给他们住。”
付欣点点头，“我让人安排车驾。”
杜二郎才回过神，讪笑道，“姨母，原来你们认得啊。”
付欣方看向他，“有几分交情。你又是怎么和赵姑娘扯上关系的？”
杜二郎听着付欣的语气，只觉得不妙，却又忍不住朝她面上看，讷讷道，“就，路上遇见了，想请她喝茶，她却不愿意，两厢牵扯，便挡了您的路。”他怕人不信，还提高声音道，“只是喝茶。”
这时，就听一个带些稚嫩语气道，“喝茶在府里不能喝吗？在路上怎么喝，还挡了旁人的路？”
“小舅舅？”
衡阳王矜持的点点头，又有些不解，“二郎，你说的喝茶只是喝茶吗？怎么这样痴迷，你还从来没请我喝过茶呢。”
“要不，我现在就请小舅舅去喝茶？”
衡阳王便去看付欣。
付欣微微一笑，“那便去吧，我也去，正好瞧瞧二郎的茶有多好。”她看一眼赵华扬，“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只要殿下不介意人多。”
于是杜二郎全身肃穆，领人去了就近的酒店，如意楼来。
付欣不由得想起这家的羊肉汤。
杜二郎在一旁殷殷介绍，“小舅舅，您别看这是一家酒店，里面的茶味道很好，羊肉汤也不错。到时一起尝尝。”
“当真？阿姐觉得呢？”
“的确不错，和宫里的各有千秋。”
“那我可得尝尝。对了，二郎，你有没有请我阿姐喝过茶啊？”
“这个，我性子聒噪，哪里敢惹姨母清净。”话赶话，杜二郎便寒暄起来，“大冷天，姨母怎么和舅舅一起出来了。”
“衡阳王去我府里玩几天。”
“怪不得。许久不见姨母，您气色倒不错。”
付欣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杜二郎高大的身形，又想起他如今二十四，自己十八，只觉岁月悠悠。面上笑道，“哪里料得到呢，好端端的，却要来街上喝茶。京里又不是没有喝茶的地方，偏偏去堵路。我记得大郎还在府里，你胆子倒大。”
杜二郎忙道，“姨母见谅。”
“你不到我眼前来，我见不到，哪里用得着谅解？”
“我再不敢了。”
杜二郎领众人往楼上包厢走，刚上楼，却见走廊里出来三个人，其中一人，他觉得有些熟悉。
正此时，就听身边他的小舅舅，衡阳王小声问，“阿姐，那是不是谢驸马？”
“是。”
和谢蔚然一起往出走的，则是林论治和张栩。
谢蔚然很快看到付欣，不由晃神，心头浮现出一句诗来：美人若兮，顾盼流离。
对面那个人，眉目依旧熟悉，但不过月余不见，一张面容便如雕琢后的美玉，微一抬目，如神仙妃子，光彩非凡。
耳畔，张栩咳嗽了一声。
谢蔚然回了神，边对挑眉看着自己的付欣笑道，“想不到在这里遇到殿下，见过衡阳王。”
“姐夫好。”衡阳王字字珠玑，还对谢蔚然行了平礼。
谢蔚然顿时一脸莫名。
正此时，一个高大微胖面容秀气的青年行礼，温声道，“见过姨夫。”
谢蔚然，“……”似乎，他比这青年看起来要小一些？
他继而想起这青年是谁，不由笑道，“二公子客气。”
杜二郎笑的愈发亲切，“路上遇见姨母，我请人来喝茶，姨夫不如一起？”
谢蔚然看向付欣，“上午刚当完值，下午有空，我得回谢府一趟，怕是不行。”
“好。”
谢蔚然便打算走，刚走几步，却看见跟在付欣身后的赵华扬和姜郁，“你们怎么在这儿？”
赵华扬，“……”
张栩又笑了一声。
姜郁温声道，“我和赵师姐在路上走，遇到杜二公子。承赵师姐的脸面，豫章殿下要给我们地方住，顺路便过来了。”
赵华扬反应过来，忙道，“殿下，要不我们先跟着谢驸马过去。总不好打扰衡阳王和您品茶。”
付欣点头答应，吩咐兰芳跟着回去为几人安排住处。
到晚上，为衡阳王安排了住处，又一同吃了晚饭，付欣才清闲下来，小兰却大步过来，说谢蔚然来了。
“让他进来吧。”
付欣已经由人散了发髻，她思量一番，干脆让人退下，又用发梳不紧不慢的梳着发尾。
谢蔚然大步进来。
付欣坐着不动，“有什么要紧事么？连夫人也顾不得看了。”
谢蔚然看眼铜镜里的付欣，不自在的低了头，小声道，“母亲要我快点过来。她，她如今已经好了。”
“夫人？莫非有什么话说？”
谢蔚然不说话，只盯着付欣的面孔，半晌踌躇着走到她身侧，慢慢坐下，打量着她的神色，“其实，我今天也想早些回来。”
“……”
“你如今，是出了孝期，对吧？”
“……”
蓦地，一个温柔的吻，轻轻印在付欣唇上。
夜里雪又落下来，付欣沐浴了一回，不甚将发尾打湿了，干脆坐在床头用帕子慢慢的擦。
谢蔚然不久沐浴后出来，穿着雪白的中衣，面孔依旧有些红，一双极有神采的星目，此刻却温和柔美，仿佛其中蕴藏着浅浅的星河。
付欣不由得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谢蔚然忙将人抱住，才思索道，“出了孝期，你有什么安排吗？”
“参加宴会？“
“那可有接到吴兴公主的帖子？”
“接了。”
“有件事情，也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吴兴公主最近找的男宠，听人说，长得不好看。”
“……”
“不是，别乱想。我当时只听人说了一句，后来同张栩吃饭时，却听他提起，说从前太子、少帝的人，好些都进了吴兴公主府，应该就是那些男宠。”
付欣直觉耳朵出了问题，“你是说，我大哥还有一批拥护者？”
“……有，少帝毕竟手面大，又不拘门第之见，有些寒门子弟很早便投进了东宫门下，后来又跟了少帝。你记得如意楼吗？”
“羊肉汤不错。”
“我最近才知道，那如意楼从前是少帝的产业。”
付欣不由得坐起身，打量谢蔚然。
“据说是商人投靠的太子，后来出了事，那商人便投了吴兴公主府。不过也是传言，那些人若能成事怕早就成了。只是如今聚集起来，还是离得远远的好，我听说吴兴公主武艺不错，你却不行。”谢蔚然下意识瞥了眼怀中人瘦削的肩膀，小声商量道，“行不行？”
“嗯，我知道了。”付欣见发尾干了，起身上塌，躺下时见谢蔚然一副犹豫的模样，干脆道，“放心吧，我其实也不大想和三姐来往。”
谢蔚然探身去关灯，忍不住问，“可我瞧着你和吴兴公主从前关系很好啊。”论起来，也是京里出了乱子才不再来往的。
“她消息一向灵通。再说了，长姐忙着请神祈福，我不和她来往，还能和谁来往？”
“也对。”
次日上午，付欣抽空喊了张可游过来，将皇帝对他的打算提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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