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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映兰轻飘飘地回了一句话,目光紧盯着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李宥。说来奇怪,每次见到李宥的双眸,都会让她心动又怕惹他不高兴。此时的他双眼紧闭,就连轻浅的呼吸都几不可见,如此祥和,让她心里慌乱,怕他醒不过来,又怕他醒过来恢复冰冷的姿态,甚至连待在这个房里的资格都没有。
她轻轻地感慨,“四嫂,您跟四兄也是青梅竹马,结婚这么多年,还能感情这么好,真是羡煞旁人。”
“是么?”
皇后苦涩一笑。
也许在世人眼里,圣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专情皇帝,可事实果真如此么?圣人虽不像史上那些昏君一样后宫佳丽三千,但除了皇后这位正宫娘娘外,还有四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还不算番邦进贡的那些美人。
皇后年轻时,也奢望圣人这一辈子就只有她这一个女人,就像她从一而终一样。可是,很快她就无声地掐灭了这个幻想,圣人永远都不属于她一个人,她早就明白这一点。只要圣人初一十五还记得在她宫里过夜,隔三岔五地陪她和孩子,还能奢求什么呢?
当然,这些心底事,皇后绝对不会分享给杨映兰听,不然传到太后耳朵里,有妒妇之嫌。
皇后不想谈论感情的事,转移话题道:“听闻攸宁县主也落水了,她怎么样了?”
一听到攸宁县主四个字,杨映兰控制不住地露出嫌弃表情,但不好表现得太过,立刻收敛了,低声回道:“回四嫂的话,妾一醒就来了王爷这儿,并不晓得她情况如何。”
“那我去瞧瞧。”
“妾本想作陪,奈何王爷这边走不开,便由梦捷领着您去。”
梦捷领命,恭恭敬敬地在前领路。
攸宁县主被单独安排在雅苑,离王府的上房有颇远的距离,便请皇后上了肩舆,由轿夫们一路抬至雅苑。甫一进院,便听见抽抽搭搭的哭声。
皇后掀帘入内,便见一女子身穿青绿间裙,头发挽成高髻,对簪金蝉步摇,坐在床边,半伏在棉被之上,呜呜咽咽地哭着。
“苏五娘,皇后娘娘驾到,还不见礼?”梦捷大声提醒。
苏荷一听,慌忙抹泪,还没看清来人,便扑通一声跪下,“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亲自上前将苏荷拉起,一脸慈和地开口道:“你不守着新婚的丈夫,倒一刻不离地看着攸宁县主,委实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
“回皇后娘娘的话,妾想着郎君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虽落了水,有大夫照看,大抵是不妨事的。可怜攸宁县主,从小体弱,命途多舛,倘若妾不在跟前照看,于心不安。”
皇后晓得苏五娘和攸宁县主是从内廷一路互相帮扶至今,对二人情如姐妹甚是赞许,“照顾攸宁县主固然要紧,你也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时辰不早了,我便不久留。待日后有空,我便过来瞧瞧。”
送走皇后,苏荷哭得越发大声了。
“以前咱们在内廷的时候,去给皇后娘娘送东西,那是何等荣耀的事,回头都能跟大家说个三天三夜。可是,如今皇后娘娘专程来看你,你怎么不睁开眼,跟我说说话呢?你别吓我,快点醒过来呀。”
“还有,你出来赏花灯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要是我们一起出来,兴许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二娘,你快醒醒。”
在外间守着的两位大夫,听着苏荷越来越放肆的哀嚎,一面为二人姐妹情深而感动,另一面又担心这么大哭大叫,打扰病人休息,对她自个儿的嗓子也不好。两大夫思前想后,还是进了里间,委婉劝阻。
苏荷拿帕子捂泪,带着哭腔回话:“我晓得我不该哭的,毕竟她还好好活着,只是没醒过来而已。可一想到这些年她受的苦,好不容易被册封为攸宁县主,又到了要嫁人的年纪,我想她能嫁个如意郎君,过上幸福的舒服日子。”
“吉人自有天相,您就放心吧。”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管放宽心。”
两位大夫宽慰了一番,苏荷这才停止哭泣,想着宅子里的柳氏、茗韵等人毫不知情,兴许还抱着哭闹的小六娘在傻傻等人回去,便央求大夫帮忙写信。再加上今日不宵禁,信一写好,便让下人去送。
打点好一切,苏荷困意袭来,便趴在床边打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她的后背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便迷迷糊糊地睁眼醒来——竟是生龙活虎的谢玉衡!
“十郎,你醒了!”苏荷瞬间清醒,开心地叫道。
谢玉衡不满地问:“你怎么没去看我?”
“我去看过你,大夫说你最迟下半夜就会醒,我便来这边看二娘了。”苏荷如实解释。
谢玉衡瞅了一眼外边,再抬高音调问:“在你心里,二娘远比我重要?”
“十郎,大夫说你会醒得早,二娘体弱,什么时候醒说不准,我怕没人好好照顾她,才来的。那我先去看的你,那不是你重要么?”苏荷柔声答道。
谢玉衡指出心中窝火的点,“可我醒来的第一眼没看到你!”
“这会儿不是看到了么?”苏荷扁着嘴回答,真搞不明白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无理取闹呢?
谢玉衡对她无所谓的态度更为火大,郁闷地反问:“那我醒来第一眼,没看到你,你晓得我有多失望么?”
“那有什么失望的?我又不是人间蒸发,再也见不到了。”
还是无法理解他的心思!“打个比方,你生孩子,痛得死去活来,我却跑了,你会不难受?”
“那不能比!”苏荷一口咬定,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低声辨道:“谁要给你生孩子?”
“你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谢玉衡双眸坚定,虽毫无欲望,却让人无法反抗。
生孩子的事顺其自然,苏荷没有说一定不生,更何况这个节骨眼,床上的人生死未卜,哪能想那些事?她疑惑地问:“十郎,你这次落水,怎么像变了个人?”
“因为我害怕了。”谢玉衡毫不犹豫地回答。
在苏荷看来,他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天塌了,也要把天给扛起来的真男人,在他说害怕的那一刻,实在有些不解,“怕什么?”
“在水里有多么的无助,我想你这辈子都不要体会到。那一刻,我想我死了不要紧……”
没等谢玉衡讲完,苏荷便赶忙打断,“呸呸呸,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正月还没过完,可不兴乱说。”
“反正你明白我那一刻的心思就好,我怕你孤苦伶仃的,要给谢家留下血脉才行。”
“原来如此。”苏荷满脸羞红。
言毕,谢玉衡将苏荷揽在怀里,低声附耳道:“适才那些话,是讲给你听的,更是讲给外头的人听的。隔墙有耳!”
苏荷脸上的羞红褪去,怔怔地望着那一扇门。
“王爷本想跟攸宁县主辞行再走,又怕多生变故,便临时改主意今晚离京,知情人极少,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王爷前脚走,攸宁县主的船就沉了?”
自打攸宁县主落水,苏荷满脑子想的都是两人从前在内廷的点点滴滴,压根没把整件事前前后后细想过。此刻经过谢玉衡点拨,这才醍醐灌顶——看似毫无牵连的两件事,实则背后有人捣鬼!
“我会即刻开始查找线索,你也要冷静,好好照顾她。”
随后,谢玉衡以进宫取顶级驱寒补药为由,离开了瑞亲王府。
太极宫承天门上的第一声报晓鼓尚未敲响,瑞亲王府门前便聚集了一大波达官显贵,为的是尽早探望昏睡未醒的瑞亲王和攸宁县主。毕竟,多人落水后,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文武百官们本来星夜就要来探望,只是于礼不合,才等到拂晓时分。
不止被挡在瑞亲王府外的皇亲国戚们忐忑不安,上房里一夜未眠的杨映兰,也是坐立难安。门子们接连不断地来报来了某某大官,她全都以王爷养病不宜见客为由给推辞了。可是,众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当然,只要来的不是太后、圣人、皇后三人,其他人被拒之门外都合情合理,可是,这么多人天还没大亮就来探望,说明昨晚就得到了消息,私底下早就把这事翻来覆去研究了八百遍!
虽则昨晚皇后来没说一句重话,到这一刻,皇宫里也没传出要彻查落水一事的消息,可杨映兰的后背越来越冒冷汗——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而且,昨晚落水的人,只剩瑞亲王和攸宁县主没醒!两个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不醒,皇宫里的人真能坐视不理?
“表哥!表哥!”
这两声呼唤,满含着她的后悔和期待。她紧紧地握住李宥的右手,希望传给他一些气力,让他尽早苏醒。
兴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恳求,李宥的食指微微动了一下。
杨映兰大喜过望,又喊了一声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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