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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少壮不努力,老大转锦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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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比赛是全程直播。

    巨幅横屏下,容乔的绝世美颜在led屏上顾盼生姿,一颦一笑,宛若画中人。

    下面轮放的电子屏上,滚动播放着完美时刻的竞赛信息。

    a市城市争霸赛决赛的三十六小组比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屏幕切换到vic和一组的对手的比赛,镜头滑过苏之华的脸,落到了阮秋词的脸上。

    街头行人匆匆,几乎顾不上停脚。

    喧闹的街头,车水马龙,夏末的风卷起落叶,快要入秋了。

    不过是两场接连的倾盆大雨,眨眼就冲走了夏季带来的炙热与弥留的沉闷。

    有人站在电子屏前停下了脚步,震惊地抬起头来,看着屏幕上的比赛。

    或者是看着屏幕上比赛的人。

    阮秋词一脸专注,她在镜头里呈现岁月静好的模样,还是那样清秀的脸,眼角一颗泪痣,看起来楚楚动人,像是街旁一朵淹没于姹紫嫣红中,无人欣赏却又独自绽放的小巧花朵。

    她玩得专注极了,几乎没有注意到镜头已经切换到了自己的脸上。

    那样认真而美好的模样,是高子涵已经阔别多年再未看到过的景象。

    高子涵站在电子屏前,仰起头来。

    秋风里带着凉意,席卷,包裹,像是森寒刺骨的冰水将他一层又一层的包裹住。

    在漫长的震惊怀疑和不敢置信后,他慢慢地确认了她的身份。

    他看了许久,看得双脚发麻,看得视线模糊,看得撕心裂肺。

    锥心裂肺的恨。

    这一切都是凭什么。

    凭什么她做了这一切,凭什么她让自己遭受了如此多的痛苦,她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巧笑倩兮地寻找新生,寻找解脱看,摇身一变,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电竞选手。

    她凭什么把自己送入地狱之后,自己还高高在上地活在云端。

    镜头早已切换到下一组比赛,高子涵却依旧只是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屏幕。

    他和她隔着一个镜头,或许是万水千山,或许是云泥之别。

    他身处地狱,她身处天堂。

    她说过,无论自己去了哪里,她都会跟随着自己的。

    这是她的因,就该由他还给她果。

    高子涵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拿出手机,滑到了阮秋词的号码上,慢慢地按下了拨通键。

    ——那就一起共赴地狱吧。

    ……

    选手休息室里,阮秋词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有几滴凉水,前额的头发也有些湿漉漉的。

    小红帽坐在房间里玩手机,大表哥和金中紫兴奋地要命,苏之华也面带微笑地在提议今晚想要到哪里去。

    听到阮秋词推门进来,苏之华转过头看着她,微笑道:“小词,今天表现得不错,明天可以休息一天了。”

    比赛是轮换制,每场比赛都有一天的间隔。

    金中紫过来拉她:“来来来过来,咱们好好讨论一下今晚要到哪里嗨。”

    今天他们vic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对手,可以说是旗开得胜,也难怪蕾拉默许了他们的提议,今晚可以稍微放纵一回。

    阮秋词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今天要去我男朋友家里一趟。”

    几个人都愣了下,小红帽蹙起眉,有些怀疑地说道:“男朋友?”

    苏之华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柔和的微笑变为温和的平静,带着一丝疏离和礼貌,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会突然想起去你男朋友哪里了?”

    阮秋词脸上有显然的高兴,她忍住心底涌上的喜悦,说道:“我男朋友之前因为一些误会和我分手了,他刚刚打电话来跟我说,想要和我谈谈。”

    金中紫忙不迭说道:“那恭喜啊!小词,你要结婚可得请我们喝喜酒!”

    阮秋词脸一红,摇头道:“他会不会原谅我还是一码事呢!之前我好像是做了些对不起他的事情,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这次去问,还得问清楚,最好是把误会都解开了。”

    大表哥也是忙不迭地说道:“那要是误会解开了,你就赶紧过来呗!反正你们天长日久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这个聚会可是过时不候了!”

    阮秋词有些害羞地点头,旁边苏之华又问道:“要我送你过去吗?”

    阮秋词犹豫了一下,房间里一下安静下来,小红帽掀起眼皮看着苏之华,转瞬目光又挪回到阮秋词脸上。

    阮秋词看着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苏之华起身从椅子上离开,说道:“那走吧。刚好你和你男朋友聊完,我还能将你顺路带回来。”

    阮秋词跟在他后面,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会不会耽搁你的时间啊?”

    苏之华摇摇头,语气温和,轻声道:“不会,正好我也想要去吹吹风。”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金中紫和小红帽都盯着门口,大表哥皱着眉头,一脸摸不着头脑。

    金中紫回过头,一脸天塌了的神情,紧张兮兮地问道:“苏队他好像不太对劲啊!”

    小红帽剜了他一眼,问道:“哪里不对劲了?别瞎说。”

    大表哥一脸懵,半晌才试探着说道:“我总感觉,刚刚小词说起他那个男朋友的时候,苏队似乎有些失望。”

    金中紫眨巴眼睛:“是失望还是遗憾?”

    大表哥摇头:“不知道,反正不对劲。”

    小红帽转过头去看那扇门,半晌才说道:“不可能吧,平日里我看苏队对她也没什么意思,你们可能是看错了。”

    大表哥不说话了,半晌,金中紫才弱弱地说道:“我倒是希望我是看错了。大表哥,你看错了吗?”

    大表哥也是一脸郁闷,摇头道:“咱们还是别说了,苏队本来对这些都不感什么兴趣,他自己都没说什么话,我们在这里揣测什么,人家都清白着呢。”

    轿车在小区楼车道上停下来。

    夕阳西沉,霞光染红了半边天穹。

    落日余晖,将这栋破烂的旧楼映得如火般明艳。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有人在静静地等候着猎物的来临。

    阮秋词对着后视镜照了照自己的脸,理了两下发型,确认自己仪容体态都没有不妥,这才下了车。

    苏之华看着她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悲哀。

    阮秋词看见他坐在车里笑,脸上不由得烧了起来,讷讷地说道:“我只是看看我的发型有没有乱。”

    苏之华点头:“我知道。”

    他坐在车里,修长白皙的手臂放在方向盘上,黑色的轮盘,衬得他的手霜雪一般的白。

    阮秋词心里生出一抹惋惜,这样完美的男人,以后不知道该是怎样的绝色美人才配得上。

    苏之华从车上下来,汽车滴滴了两声,车门便自动关上锁住。

    他双手插兜,说道:“我送你上去。”

    阮秋词点头,但又很快反应过来,继而有些迟疑地问道:“不用了,我男朋友在上面等我呢。”

    她是要和高子涵说清楚过去的事情,解决过去的问题,解开那从未经过的三年里的误会。情侣之间的事情,他这样一个外人上去,是有些不好。

    苏之华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

    他目送着阮秋词走入楼道,一步一步地踏上楼梯。

    楼道里很黑。

    阮秋词经过一个转角,在阳台上看到了苏之华。

    他站在楼下,穿着普通的白衬衫,宽肩,高挑,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在车子旁微微低着头,手指间夹着一点半明半灭的火光。

    她心里有说不明道不清的奇怪感情。

    阮秋词摇了摇头,将脑海里那一点虚无缥缈的悸动甩出去。

    她的后方,是苏之华,是光明与晚霞。

    前方的黑暗里,是高子涵在等待着她。

    阮秋词拿出手机,慢慢地朝着黑暗里走去。

    她将手机放在耳边,整个人都没入黑暗。背后是落日血一般的晚霞,映照天边,如火如荼。

    黑暗里,她听到有什么铁质的东西在墙壁上划响。她听到那划响,下意识地喊道:“子涵?”

    电话没有如同她预期一般地打通。

    忙音还黑暗里回荡,四周寂静,只有那一声又一声的嘟音。

    她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砰的一声,很轻。

    黑暗里,有人捂住她的嘴,带血的钢棍落在一旁,哐当作响,滚向一侧。

    又湿又黏的鲜血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淌,手机掉落在地,咔嚓一声,屏幕化作粉碎。

    一双手将她抓住,她所能感知的一切都在粗糙的地面摩擦,鲜血滑进她的眼眶,一点点将视野里的黑暗染红。

    那双手,将她用力地拖进房间,拖进更深的黑暗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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