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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皓冬强忍着一肚子怒火,安安静静的送陈泰归市。
袁青道:“来日方长,他不会逍遥太久。”
“我知道。”郑皓冬冷冷一笑:“我要亲手将他从这个位子上拽下来。”
袁青抬眼看了看四周,避免外人听见自己的话:“你爹的事......”提到自己的父亲,郑皓冬眉头紧锁。
袁青欲言又止,没有再将话继续说下去。
袁宁何大步上前,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钥匙,递到了郑皓冬面前,轻声道:“将这把钥匙转交给你的父亲。”
郑皓冬和袁青相视一望,神情莫名。郑皓冬问:“你与我爹是朋友?”
“算不上朋友,不过是旧相识罢了。”袁宁何说完便走出了侦查局。
郑皓冬跟了上去,问道:“难道除了这把钥匙,没有什么话带给他吗?”郑皓冬企图从袁宁何的话中发觉蛛丝马迹。不料袁宁何说道:“没有话传达。”
袁青跟上父亲的步伐,走出了侦查局:“爹,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来了?”
袁宁何回头瞄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见他似乎消瘦了不少。原本责怪的话全部压了下来,只说了一句:“跟我回家。”
“回家?”袁青先是愣了愣,不清楚父亲说的到底是玉姚的家,还是青门袁家。袁青接着问:“带我回去见见祖父祖母吗?”
袁宁何止住脚步,神情明显表示他说的回家是指回到玉姚,与青门袁家毫无关系。
袁青道:“自我生下,从未见过青门袁家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回去看看了。当年你和娘一走了之,是无奈之举。祖父祖母定会原谅的。”
袁宁何似乎并没有放下心中的恩怨,当年一幕幕历历在目。袁家的决绝早已令自己心灰意冷,这么多年,袁家也未派人来玉姚探信。袁宁何低吼道:“是袁家抛弃了我们,不是我们舍弃了袁家。”
“可是......”袁青话刚说到了一半,被袁宁何打断道:“没有可是。”
袁青摇头,固执接话道:“可是娘的尸骨不管了吗?”
袁宁何怔住。
袁青接着道:“娘毕竟是袁家的人,怎能让她一直葬在江家祖坟旁?”
袁宁何不说话,也并未对陈五颜的死讯赶到惊讶。袁青问:“你早就知道娘已经不在了是吗?”袁宁何的沉默,证明了袁青的推测。他又问:“那你为何对我娘的尸骨不闻不问?”
“因为你娘背叛了我。”袁宁何满腔怒火,低吼道:“她生下你不久便丢下我们父子,私自回到了青门镇,与江奕昌勾搭在一起。”袁宁何咬牙切齿道:“被江家少奶奶发现了苟且之事,选择跳湖轻生。至少死的体面,葬礼也办的体面。她生时想留在江家,死了留在江家祖坟旁,不正是她所愿吗?”
袁青大为感慨:“你又如何知道她与江奕昌苟且?”
“青门人人皆传,瞒都瞒不住。”袁宁何答。
袁青有些气愤,道:“道听途说,你却深信不疑。”原来这二十多年来,父亲一直在掩盖恨意。怪不得父亲从不愿旁人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母亲。一个二十多年的误会,虽在故人已逝的情况下,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但是袁青还是将当年古湖旁发生的一切细细讲述给袁宁何听。
“你误会我娘了。”袁青眼里含泪,袁宁何却早已泪流满面。这么多年,将她的尸首归放异处,活着没真正进过袁家的大门,死了也做不成袁家的鬼。这辈子到底是他亏欠了她。
“玉姚离青门镇路途遥远,若将母亲的棺木运回玉姚,实在不现实。”袁青努力说服着袁宁何:“爹,将母亲的棺木迁回青门袁家吧。让我娘迁入袁家祖坟,祭她在天之灵。”
袁宁何误解了二十多年,对陈五颜的怨意早已根深蒂固,突然一朝告知他一切不过是谣言,心里顿时酸楚。再加上在狱房见到江奕昌时,他的第一句话是:“你赢了,她到死想着的都还是你。”袁宁何不得不相信自己在道听途说中将自己困得死死的。
“爹!”袁青喊了一声。
袁宁何从愧疚中苏醒过来,他点了点头,道:“我们一家三口......回袁家吧!”
青门袁家!
步履沉重,从侦查局到袁家的途中,脚腕如枷锁负累。是啊,世事本就浑浊腌?,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咬牙坚持,有人负重也在前行。有人满腔冤孽,有人心怀感激。
到头来,惊扰了别人,也苦了自己。
江奕昌和赵允生双双入狱,曲清姝苦守故居,郑皓冬仍因青门谜案焦虑。
樟树悬尸案,在采芙的复仇中悄然发酵了二十余年。又以她的死而告终。
惊悚童谣,荒谬血案,即将这样尘埃落定。
计划安排采芙的后事,本想将她葬于菊奶奶所在的村中,那个干净不世俗的地方。菊奶奶却拜托袁青将她埋于那棵樟树下......
她说:二十几年,采芙在痛苦中挣扎煎熬。当年的逃生成功不过是她的悲剧开始,她早应该死去,随着那群孩童们一同死去。不必多忍受这么多年的苦难。那条命归于那颗樟树,那么将尸身还给它吧!
袁青和郑皓冬办妥了采芙的后事,曲清姝则望着刘老板木讷的站在自己女儿的坟前,心里顿时酸楚。这么多年,采芙到底让他承受了怎样的煎熬,才会导致他此刻神情中的解脱感大于悲伤。
那棵历尽百年风吹日晒的樟树,苍绿欲滴。斜阳透过树叶光影婆娑。喜鹊在枝头鸣叫,几声过后,周遭又一片深寂。
蓦地,一群乌鸦呱呱而鸣,乌云又蔽日,一切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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