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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话，只安静吞咽着啤酒，兄弟两人很少这样沉默着对坐，他们的工作都太忙，连坐下来好好谈心的时间都没有。
“伤口还疼吗？我看看。”
顾如焰实在是不能安静坐着的人，伸手碰了碰男人的腹肌，硬邦邦的，他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淡淡哑着声音说：“我没感觉了。”
他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一直到脚尖：“这里到这里，现在都是麻的。”
男人目光放远，眼中沉淀着深厚的情绪，徐徐地说着：“我一直不知道倪枝带人凌辱过她，我脑子里始终记得，她自杀的前几天还是对我笑着的，那时她心里承担着多大的痛苦。”
他只要想起心脏就疼得无以复加，恨自己那时太幼年无知，如果他能早一点成熟，多细心观察一些，一切或许能够挽救。
“是啊，被那狗男女连番敌对，你妈妈在江家唯一的依靠就是你，可你年纪轻，又不受江苏秦喜欢，这对她来说等于是断了生的希望。”
顾如焰深深抽着烟，惋叹着，厚掌用力拍他的后背，“但你也别太难过，像你妈期待的那样，你没变成江苏秦，而且在你32岁的这一年战胜了他，你不仅成功，而且懂感情、懂善良，伯母在天之灵会很开心。”
他闭上眼睛，睫毛轻轻在颤，沉缓地“嗯”一声。
这一夜无眠，男人躺在病床上，枕下枕着那封信，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索性开了灯，在床头坐直，昏黄的灯光将他脸颊勾勒得深邃，眼窝半睁、深陷，被修长的双手掩着。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很久很久，身体肌肉都僵硬，他浑然不觉，在天亮之际，男人在心里做下一个决定。
小白失踪的第二星期过得平静无奇，沈一?窃谑リ赘垂ず蠛苊Γ?负趿??醯氖奔涠济挥校??鹚道纯此?
乔子矜觉得这小子神得很，换做普通明星离开大众视线，别说几个月，就是一个星期，那人气也掉得飞快。
但他这几个月的消失，反而成为娱乐圈的热点话题，粉丝都哭得声泪俱下，追得更加疯狂。
乔子矜每天百无聊赖看电视里他新拍的各种广告，企图把注意力从事故上转移，但每到夜晚，还是想小白想得睡不着。
夏之芊是彻底请了两个月的假来照顾她，虽是请着假却也闲不下来，经常白天没影，跑出去谈新生意了。
第三周，距离陈椿开庭审判还有几天时间，乔子矜见了律师，是个看上去十分干练的职业女性，姓季。
她自我介绍是江凌寒和顾如焰花重金请来的，果然谈吐明晰，对案件的分析一针见血。
季律师跟她信誓旦旦地打包票，让她不要插手这案子的事，只要安心等待凶手死刑的结果就好。
乔子矜不安地问她：“真的确定能判死刑吗？小白现在还没被判定为死亡。”
季律师笑着说：“这是顾局长和江总吩咐我的事，就算判不了也得判成，明白吗？”
她懵懵懂懂地点了头，对这方面的事懂得不多，人生中第一次进法庭是跟陆沉打的离婚官司。
心里对那男人的信任还是存在的，既然是他选中的人，那就肯定不会错，乔子矜清晰感觉这次他们是同一阵线的。
夜晚时分，夏之芊给她打电话说要晚点回来，她笑着叮嘱她别喝太多酒，榕城坏男人还是很多的。
夏之芊愣了下，愉悦放心地说：“都能跟我开玩笑了，看来恢复得不错啊。”
“没跟你开玩笑，去忙吧。”乔子矜淡淡拢下眼帘。失去一个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家人，怎能那么轻易就恢复得了，只是不想再麻烦朋友，不想自己总被照顾担心。
她挂了电话，又看了会电视，窝在被子里昏昏欲睡时，门那传来轻轻沉沉的声音。
乔子矜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把电视声关小了点，那脚步声愈发清晰。
她顿时睡意全无，一个激灵地坐起来，被站在床边的女人吓一大跳。
“你……你谁啊？”
乔子矜僵在那，一动不敢动。
女人缓缓把头发撩起来，伸手开了床头灯。
她那张小脸精致不复，到处缠着可怖的绷带，只剩双苍白硕大的眼睛，早已没了在舞台上的妩媚动人。
乔子矜看清那张脸，顿时竖起浑身的警觉，拢着被子往后退，满脸冷意：“蒋凝。”
蒋凝看她满脸恨意，脸上毫无表情，语气麻木地说：“乔子矜，我能跟你谈谈吗？”
乔子矜忍着对她深入骨髓的恨意，指着门外大吼：“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滚！”
蒋凝突然恸哭出声，“扑通”一声，整个人直接跪在她床边：
“乔子矜，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我不能失去妈妈，我求你能不能饶她这一次，你把我杀了好不好？我拿我的命为你弟弟抵命……”
蒋凝被眼前画面吓住，苍白脸色不为所动，只警惕地瞪着她。
“蒋凝，我数三二一，请你马上出去，不然我就喊人了。”她深深屏息，手指指向门外，冷硬不容置喙地说。
蒋凝脸如死灰，她在乔子矜面前一直秉持的高傲气焰无影无踪，此时也只是个做了错事，害怕失去妈妈的女孩。
只可惜，乔子矜不会再让自己心软。
她的心软和妥协，已经葬送了小白的性命。
一想到此，她心脏插了把刀子般，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疼痛。
她的小白，20岁不到的年纪，他好不容易治好了多年的疾病，好不容易能重新回学校跟同学们团聚，他还有光明大好的未来，被她们母女硬生生给掐断。
乔子矜不能原谅，这辈子也不会原谅。
蒋凝捂着颤抖着唇瓣，拼命摇头：“我不该跟你抢凌寒……当年凌寒离开我是我咎由自取，是我不要脸缠着他！真的求你，你让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好，求你放我妈妈一条命，她都是为了我才会做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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