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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大会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她拿出手机，拨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对面响起的是男人压抑低沉的声音：“喂？”
乔子衿面色平静泛冷，字句发着微微的颤意，拳心在身侧攥成紧紧一团。
她表情惨白，语气依旧平淡而温和，听上去与平时并无两样，“你在哪里呢？”
语气透着小女人的娇软，还有几分她不常表现出的撒娇。
男人心头蓦然一软。
蒋凝看他，眼神露出亮晶晶的好奇。
他本张口想说谎，在心里迟疑了半秒，有股惭愧感在心头蔓延。手臂轻轻一动，避开蒋凝的触碰，他抄兜往人群深处走去。
走到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后，男人沉声说：“在公司。”
她握着手机的指尖颤抖两下。
隔着重重的人群，看他抄着口袋与她接电话时，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谎言仿佛是信手拈来。
乔子矜笑容淡淡抿了下，眼角泛起微弱的红色，她说：“今天晚上有烟火晚会，我好想去看啊。”
江凌寒闻言，眼波微动，许是心虚，下意识四下环顾了一圈。
到处都是沸腾热闹的情侣，哪有她的身影。
是他想多了吧。
男人抬手揉着眉角，淡淡露笑，语气温暖地说：“下次带你去。”
乔子矜眼神迷离，远远地看着他。眼眶湿着又被风吹干，干了再次浸湿。
即便他在说谎，再看着他的身影时，乔子矜仍旧觉得心动不已。
“今晚会回来吗？”她轻轻地问。
如果换做从前，她一定会冲过人海，歇斯底里地哭着问他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和蒋凝在一起，把自己变成一个被抛弃的可怜怨妇。
可现在，她的心情伤到极致竟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想要的不是当众质问让他下不来台，而是认真的促膝长谈，把该问的都问清楚，避免矛盾误会。
虽然，乔子矜并不觉得亲眼所见能有什么误会，一切都那么昭然若揭了。
他从前能心平气和在她的世界里扮演两个角色，现在就能一边在床前说爱她，一边又和其他女人看烟火。
江凌寒迟疑了一秒说：“会晚点。”
旋即又微笑着问：“怎么，是不是乔澈白又有不会的数学题了？”
乔子矜眼眸颤了颤没有说话。
“不高兴了？”男人的敏锐度很可怕，光从她不均匀的呼吸频率，就能听出情绪。
“没有。”她语气轻如羽翼，慢条斯理地说，“明天吧，我跟你谈谈。”
她声音平静无波，说的话也像是没事，但江凌寒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么严肃？”他轻轻笑着，声音温柔，“好，你把作业放在桌上，我写好解题过程给小白。”
他说的每句话都那么为她考虑，若非是亲身站在这，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或许会傻傻地感动万分，不顾一切地把心和感情都交给他。
“好。”
她直接挂了电话，夜风吹得她浑身发冷，人群却在下方汇成一片炙热的海洋。那冗长的台阶仿佛一条泾渭分明的分割线，将他们的世界劈成两半。
她上车离开时，烟花在车窗外绽开色彩纷尘的一切，那盛大的景观点亮了江边，乔子衿的心却是灰暗一片。
司机笑眯眯的问她：“小姐，怎么不看完烟火再走呢？”
乔子衿眸色空暗地看向窗外，她没回答，司机是个好事儿的热心大叔，见她状态不对，又小声问了一遍。
女人终于有了反应，如一块木桩缓缓地转过苍白削瘦的脸，她说：“我男朋友跟他的前女友在看烟火，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司机：“……”
意识到自己踩雷了，回家的路上不敢再说话。
乔子衿回去时，乔澈白看到她几分惊讶：“姐，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他眼神好奇又担忧地落在乔子衿脸上，打量着她是否有不良情绪。
但还好，她看上去没哭也没闹，只是表情有些苍白。
“那你觉得呢？我应该去酒吧买醉，然后彻夜不归？”
乔澈白被她莫名怼了下，低了低湛黑的眸没说话，知道她心情不好，没多较真，反而鼓励说：“算了，姐，天下好男人多得是，还好你没跟他确立关系，你漂亮又独立，还有我这么帅的弟弟，什么好男人找不到啊。”
对乔子衿来说，什么安慰都是苍白的，但她脚步停了停，唇畔牵起淡淡的笑：“借你吉言了。”
“嘿嘿。”少年一米八的个字，站在她面前傻呵呵讨好地笑，“下次我也不问他问题了，我争取都自己弄懂，不依赖任何人。”
乔子衿望他安慰性的笑意，心头倏尔温暖。这孩子有时调皮不省心，还总跟她对着干，但还算懂事体贴。
“行了，把题目放桌上，东西收收准备睡觉吧，不早了。”
乔澈白应了一声，乖乖起身回房。
——
烟火在天空绽出七彩斑斓的光芒，蒋凝心神向往地双手合十，美眸充满着亮晶晶的光束。
她时不时看向旁边的男人，却见他眉宇深锁，眼眸如一片漆黑深沉的大海，暗不见底。
烟火将他的侧颜勾勒出绝妙的弧度，蒋凝眯眼看着，心脏在胸膛砰砰如小鹿乱跳。
这个原本属于她的男人，如果她当时懂得珍惜，现在，他们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但是，蒋凝心满意足地想，现在一切也不晚。他还未老，她还年轻。
并且，江凌寒跟乔子矜没有未来，蒋凝能无比地肯定。
察觉到男人的眼神飘忽，思绪像分了神，她微笑着挽住男人的胳膊问：“凌寒，你在想什么呢？”
他低下眼眸，被女人触碰后，一抹不悦清晰地滑过脸颊，“能谈正事了？”
烟火凉尽，一切都消失在黑夜的帷幕之中，人群之中不约而同地安静了许多秒，一时间，寂静的空气显得无比凄凉。
蒋凝听着他话时，心情似烟火徐徐地降落。
她眼里希冀的笑意逐渐淡了些许，现在才发现，原来期待着烟火的一直只有她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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