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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暮白紧紧抱着文希，时不时低头试探文希的呼吸，他唇瓣抖得过分，阿七从后视镜一看，男人眼眶都红了一圈。
就像是恶龙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那样小心翼翼。
秦暮白抓着文希的手，一个骨节一个骨节摩挲，又用额头蹭了蹭他的发丝，他的眼里雾蒙蒙的，“你还记得以前你发烧时，一定要攥着我的手才会睡着，不然就会一直哭，后来见不到你的那些年，我偶尔会想，你要是发烧了我不在，你会不会哭坏了。”
他理了下文希的额发，声音低了许多，他艰涩道：“希希，不要再丢下我……”
不怪秦暮白吓成这样，文希现在的状况看起来真就不大乐观。
这场雨下了有一整天，估摸着文希在大雨里待了也有一整天，持续的高烧把人都烧得没有神志，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两抹怪异的红晕。
阿七不敢想信这就是文希，怎么可能真有死而复生这种事？
江南白的消息倒是快，车到医院时他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他神色焦急，看都没看秦暮白一眼，伸手就要接过文希。
秦暮白抱着文希的手用力，没有放人的意思。
秦暮白的目光冷如薄刃，他那一贯含笑的眸子里，此时充满了敌意，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倏然相撞，仿佛刀剑相击，似有金铁之音在空中响起，杀机暗伏。
“放开！”秦暮白眼里涌动着杀机。
江南白眉眼带着轻蔑，“我的人就不劳秦总费心了。”
“他是我的妻子。”秦暮白压低了嗓音，眸底席卷着狂怒的风暴。
他和文希在一起了那么多年，哪是随便跳出来的阿猫阿狗可以掺和的。
两人身高相仿，冷冷凝视着对方，谁也不肯让一步。
气氛骤然降到了极点，周边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两位，救人要紧。”郑观文脑子直突突，不得不出声提醒，“要不然给我，我抱？”
“唔……”文希忽然动了动，小嘴梦呓似的一张一合地嘟囔，“江大哥……”
他和江南白住惯了，以为是睡梦中江南白来叫他吃早饭。
但是他的身体沉甸甸的，一点都不想起来。
所以他想说让他再睡一会儿，他好累呀。
后面的话没什么力气，只剩下软乎乎的江大哥三个字。
秦暮白脸色铁青，眼里的阴戾弥漫到四肢百骸。
文希和江南白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青年发烧时第一反应是像块软豆腐似的本能去找江南白？
让心底的嫉妒把他整个人都要割裂，心口就像是裂开一条缝，盐水眨眼间浸透下去。
他的文希竟然对另一个人男人流露出撒娇亲呢的模样……
“江大哥在这。”江南白摸了摸文希柔嫩的脸颊，那双眸子温润如玉，语气轻缓了不少。
江南白无心跟疯狗多争执，现在文希赶紧接受治疗最重要。
秦暮白绷紧了脸，怀里的温度是切切实实的，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文希还活着就好。
就算他现在和江南白关系亲密又能怎么样？
他和文希从始至终也没有提过分手，结婚证还在保险柜里锁着呢，既然如此，文希就一直是他的。
他还有机会弥补文希，他还能和他在一起。
医生连忙把文希推进了诊室，一量温度吓了一跳，文希竟然烧到了四十度。
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下得去温度。
秦暮白坐在病床边上，缓缓把文希的手掖进被子里，直直地盯着文希的脸，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慢慢地抚摸文希的睡颜，从白皙的额头到挺翘的鼻子，就仿佛爱不释手。
江南白认真询问医生病情，回头就看到这样一幕，他眉心一跳，“秦总要是没事了可以走了，改天我会亲自道谢。”
秦暮白低垂着眼帘，就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他的额发湿漉漉的垂下，遮住了锋利的眉眼，眸底交织着偏执与深情。
“病人需要安静，你们留一个人在这守着就行，其他人都离开吧。”医生见这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不由地皱了皱眉。
秦暮白自然是不愿意离开，一副只有他才能留在这里的模样。
“秦总，我得提醒你。”江南白微微侧身，一字一顿道，“你没有任何资格站在这里。”
“我有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不用江总说。”秦暮白阴沉沉地看向他，似乎就要将他吞噬成灰，“江总最好记得，文希是我的妻子。”
“秦总倒是一点没变，这种不要脸的架势我是比不上。”江南白不止眼神嘲讽，话里都像是裹着刀子，“把自己的妻子硬生生逼得跳楼也不想看见你，你哪还有脸说他是你的妻子。”
秦暮白既然从墓园里找到文希，定然是确定了文希的身份，他也没什么必要隐瞒下去。
“只要我没放手……”秦暮白盯着江南白，眸光的狠厉让人不寒而栗，“他就是我的。”
阿七和郑观文想插嘴都插不上，生怕被两人之间的火星子烧到自己。
这时床上的青年小小地动了一下，估摸着是实在太难受，他睡不安稳，眼里噼里啪啦直往下掉。
他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指尖都透着淡淡的嫩粉色，一把攥住男人的衣角。
秦暮白不敢置信地看着文希的手，空气了好像充斥了溅到，顺着他的呼吸道把他的喉咙割得鲜血淋漓，要不然他怎么会一句话都说不出呢？
江南白轻轻握住文希的手，安抚似的捏了捏，青年便又舒展眉头安心地说过去了。
秦暮白好像被万箭穿心，好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应该是这样，文希依赖的人分明应该是他啊。
江南白抿了下唇，轻声道：“现在秦总知道该出去的人是谁了吗？”
秦暮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门，他神情恍惚地在门口站了不知道多久，总之天色也略微发亮了。
江南白出来时就见男人站在原地，他眼下覆了层重重的青灰色，眉目惫懒，像是在门口站了一夜。
秦暮白看他和医生出来，急忙往前走了几步，“希希……他怎么样了？”
想到文希现在的状况……
江南白吐出一口气，拳头攥得很紧，他恨不得杀了秦暮白。
文希遭这些罪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秦暮白。
他原本该无忧无虑的做冰上的小王子，所经之路开满繁华与掌声。
他知道文家和秦暮白有世仇，他报仇也理当，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利用文希一片赤城的真心，毁了他的事业和人生，到最后才恍然恨错了人。
他卑鄙至此，竟然还敢妄想原谅。
“他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江南白眸光锋利，“只要秦总不出现在他的身边就是对他好了。”
“不是，我是想对他好的……”秦暮白嗓音沙涩，声音低低的，就连自己都听不太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我告诉你怎么办。”江南白在他肩侧停了一下，声线越发冷凝，“滚得远远的。”
秦暮白站在原地，他想进去看看文希，又实在不敢，他的腿发软，强撑着一口气才站在那里。
医生叹了口气，看他实在狼狈可怜，“先看看今晚情况，要是能退烧就万事大吉，不然的话……”
医生的话就算没说完，众人也都了解了他的意思。
高烧不退的会引起很多严重的后果，发生生理性功能的紊乱。
“最好准备好食物，怕是病人醒了会饿。”医生嘱咐道。
秦暮白眼睛亮了一下，急忙点头，“我现在就下去买。”
秦暮白买好粥，像是力尽了坐在长椅上掩住脸，忽然一言不发。
阿七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一个老头儿坐在他边上。
“本就是强求之事，得问问……”老头儿手指朝着天空指了指，微笑着道，“愿不愿意放人。”
“您说该如何？”秦暮白缓缓抬头，眼底猩红得可怕。
“心诚则灵。”老头儿只是摸了摸胡子，然后摇头走开了。
人总归是这样，到了一处绝境，什么都忍不住去信。
阿七在边上忍不住出声，“小时候在老家过听说过孤魂野鬼需要祈福，不然在是没什么好日子过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他收走了。”
但是这个年代早就没人信这种话了。
要是放在从前秦暮白多半是嗤之以鼻，可如今他却真信了那三岁小孩都不信的话。
他怕文希受苦，哪怕是一点可能他都不愿意。
他不能第二次失去文希了。
秦暮白这辈子最落魄时也从未想过神佛之事，他更相信人定胜天，可就在当下他真正到了绝处，开始祈求神明。
文希要是就这么一直睡过去该怎么办？
他不敢再想象失去文希会是怎样的世界了。
他没有犹豫驾车前往寺庙，郑观文有心劝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秦暮白表面看着还算正常，可内里早就挂在悬崖边上，他就要疯了。
一大早长长的阶梯还挟着层浅淡的雾气，他站在最底下，仰头往上看了看，然后往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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