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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件事情过后,闻尹以及东源对明漓的看法也改观了不少。
这个女人虽是乡野出身,但其眼光和大义之心,却远远是京都那些闺阁女子所不能比的,因而不仅这两人,连同军中所有的将士,都对明漓是心服口服,便是佐弈此刻当众宣布要立她为后,将士们亦毫无异议。
一能起身,佐弈就已开始制定策略,由狄戎最薄弱的地区罗昂新城攻起,沿着瓜州长河一路北上,势必要攻占了狄戎的王都索帧帕尔,方肯班师回朝。
但想要用武力彻底征服一个民族,几乎不可能。因而这场战争持续了整整大半年的时间,索帧帕尔才被佐弈攻下,此间明漓一直在后方竭尽所能地给他们提供医术方面的支持,包括狄戎所用的各类毒物,她因从前经常上山,阿爹亦教她认了许多,但凡这世上有的,没有她阿爹不知道的。
连同有了多年经验的陆大夫,都不禁对她啧啧称奇,瞧她这般年纪,其医术便有如此造诣,确然是世上难见。
大周在这场战争中,明漓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至十二月初,攻下了索帧帕尔的佐弈,将后续事情交给了闻尹来料理后,终于踏上了班师回朝的路,因路程不赶,又走了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浩浩荡荡的大军方回至京都。
李妈早便得到了消息,明漓一回宫,她就已备好了热水和膳食,以及御寒的手炉、脚炉和大氅。
明漓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便连饭也顾不上吃,就躺在榻上,沉沉的睡去了,她跟着佐弈上前线的这大半年,已许久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殿里伺候的众人早听闻这位姝妃娘娘在军营里的事,一时间在心里也不禁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连一向看不惯她的李妈,此时亦放下了对她的成见。
“她爱吃胭脂鹅脯和火腿鲜笋汤,怎不做了来?”
朦朦胧胧中,佐弈的声音似在耳边响起,她睁开眼,往窗外一瞧,这一觉竟睡到了天黑。
“李妈,可是陛下来了?”她一面起身,一面喊道。
“你这一觉,睡得可真久。”还未等李妈回,殿内伺候的侍女便掀开挂帘,佐弈的脸随之出现在眼前。
明漓在侍女的伺候下穿上外衣。
“怎不见紫莺?”服侍的两个侍女瞧着眼生,佐弈便问。
“她这半年一直跟我在军营忙得脚不沾地的,如今好容易回来了,我便放了她一个月的假,”说到此处,明漓歪了歪头,问,“怎么?陛下问这些,难不成我宫中的侍女,我还做不得主了?”
佐弈闻言,只觉好笑。
“整个后宫如今都是你管了,大事小事朕也不会插手,何况这一路以来,紫莺跟着你也辛苦了,朕赏她都还来不及,又怎会如此不近人情?”
“那便好,我饿了,要用膳。”
“好好好。”
歇过一晚,明漓先去度云楼的草药堂瞧了几眼,见海拉姑姑管得甚好,便也不再担心,又转道往碧云楼去。
料她今日必到,元太妃一早起来便命人用新采集的露水泡好了茉莉花茶,满屋子的花香沁入心脾,她便觉连日来的疲惫也得到了稍许的缓解。
知更上了茶,元太妃命她退了出去。
“半年未见娘娘,今日瞧着,您的气色比我去时要好了些。”明漓一面端起茶盏尝了口花茶,一面微微笑道。
“你临行前命人准备了足量的补身药材,这喝了有大半年,便是不好,瞧着也好了,”元太妃瞧着她,“本宫可听说了,自去了前线,你倒是忙得席不暇暖。现下瞧着,你是憔悴了不少,却是不曾想,你那般恨他,竟也肯做到这个地步。”
“我自有一身医术,到了那,总不能闲着。说到底,都是一条条人命。何况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他,只是实在无法看着人在我面前倒下,却什么都不做罢了。”
元太妃闻言,轻声地叹了口气:“你就是太过心善,才以致于今日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听了她这话,明漓微微一顿,类似的话,当日坐上了从博罗明乡返回京都的马车上,佐弈也曾说过:
“漓儿可知,你的善心便是你最大的弱点。你若一直这般,那漓儿想逃离朕,便比登天还难。”
过了半晌,明漓方道:“娘娘,我的良善不是错,错的那些良心被狗吃了的人。”
她话音方落,元太妃一怔,转瞬间便哈哈笑道:“你说得对,良善不是错,我们该恨的是那些黑了心的人。”
谈及此,她顿了片刻,便转了话题:“你这几日若有时间,便多去拾锦宫走走。”
元太妃此话来得奇怪,明漓便问:“这是为何?”
拾锦宫是专门用来存放金银玉器的库房,因地处偏僻,人也不多。
“快到年下了,你如今掌管后宫诸事,年下之时,亲去拾锦宫盘点盘点也是有的。”元太妃淡淡地道。
不对。
她明显话里有话。
明漓忽地想起当日,元太妃许诺自己之事,她说得那般笃定,却又不告知她的具体计划,今日却是要好生问个清楚。
她实在不愿,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将这个已经上了年纪的人拖下水。佐弈是怎样的人,她已经领教了多回,又怎能不心惊?
“娘娘必得告诉我,您的真实目的,否则我是万万不能遵从您的意思。”
元太妃闻言,定定地瞧着她思虑了半晌,方无声地叹了口气:“罢了,以你的聪慧,知道了也许会更顺利。”
将近午膳时分,料想佐弈应要处处寻她,明漓方起身向元太妃告辞,出了碧云楼,她的脑海反复回响着方才元太妃对她说的话,心便突突地跳得极快。
按常日的路线,一路从碧云楼穿过沁雨湖,又转了小道到达乐雨宫,远远的便瞧见了那个男人居住的承泰殿,她内心的情绪才渐渐地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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