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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喜欢，以后天天做予你吃。”
洛白边说边往子曦碗中又夹了一块鱼肉。
“嗯”
子曦看着碗中的鱼，嘴角划过一抹弧线，一笑倾城。
旁边那两只满嘴油渍的小花猫直勾勾地看着这一幕，竟不约而同撇了撇嘴，嘁，长得好待遇就是不一样…
……
就这样，四人吃到入夜才不舍离去，在与飞燕、萌萌分别后，便只剩下洛白与子曦。
二人并肩而行，走在湿滑古道之上，月寒山色，疏松影落，若非仙子相伴，洛白多半会心生怯意，此刻却只觉飞琼伴侣，好不惬意，即便沉默无言，却也难掩心中欢喜。
“子曦，我想入道，可否助我？”夜路漫漫，洛白终究是耐不住打破了那份颇有默契的缄默。
子曦微顿，随即再次朝前走去。
“我想想…”
简短的回应，似乎又包含了很多，洛白不再追问，而是跃至佳人身侧，继续前行。
二人又再次回到那间密室，只是依旧沉默不语。
洛白此刻突然有些后悔，在路上是否不该提那个要求…
“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也不要找我，你先睡。”
声音依旧空灵好听，却隐隐带着一丝迷茫。
“好”
子曦离开后，洛白无力的躺在秀床上，他侧头看向那面铜镜，无声叹息，在子曦心中，我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落月宫清冷的琉璃碧瓦之上，子曦俏立其上，红色绫罗与如瀑青丝一同随风飘动，仿若月下谪仙。
她凝眸看向远方，花容平静如水，内心却纷乱难平。
洛仙姐姐，你到底在哪里…我想把他当做你，可是，他是洛白…
月影婆娑，夜深人静，那些曾经的回忆如同这皎洁月光不断挥洒倾泻。
那一年，她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那一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了半个南国，淹没了千家万户。
雪很大，人们都关紧了门窗，在家中庆祝着这场瑞雪。空旷的小巷中，独留一轮明月照亮了整个雪夜。
不知过了多久，小巷中突然出现一红衣女子，她步履蹒跚，踉跄而行，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清丽绝美的容颜在雪光的反衬下苍白得令人窒息，唯独樱唇殷红如血。
她失神的在雪中漫步，手中还握着一柄暗红血剑，剑身之上血迹未干，随着剑尖缓缓滴落在雪中，绽出一朵朵红樱。
她是裴洛仙，魔门合欢宗无上宗主，亦是这人间绝美之一。
半日前，她与两名长老遭遇两大正道宗门的围剿，三人奋力拼杀，最终以两位长老殒命为代价，对方被击退，她得以存活。
可是活着似乎比死亡更让她痛苦，因为那两位姐姐本不该死的…其中一人的话语更是不断在其耳边回荡。
“若是你能放下执念，委身一男子助你突破境界，或许咱们就不用死那么多姐妹了…”
是呀，两百年前，她便已经化神巅峰，奈何已到自身极限，若不与男子双修，此生都将止步于此…
三百年了…就因为一己私情，就因为那负心人，她就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姐妹香消玉殒…
裴洛仙呀裴洛仙，你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柳天元，你当真负我！
噗！
终于，她心魔再起，一口精血喷出，随即跪伏在地。
就在怅然之际，裴洛仙突然感到有人在望着自己，她猛然转头，提剑斜指，剑尖所指方向却是一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她蜷缩在墙宇一角，身上裹着一圈草席，灰色的破烂棉衣下是那纤细孱弱的身子，她怀中还抱着一只小狗，只是小狗似乎已经死去很久。
“为何看我？！”
她的质问中不含任何同情，唯有愤懑羞赧。
对于一个活了数百年的仙子而言，凡尘冷暖，人生百态，不过都是生死有命的过眼云烟，这些似乎都不足挂齿。
正如这孤独凄冷的小巷，每年冬天不知要有多少阿猫阿狗挨不到来年暖春，人也一样。
司空见惯便成了习以为常，小女孩再孤苦可怜都难以激起她内心一丝怜悯。
怎料小女孩并未回答她，只是哆哆嗦嗦地伸出了小手，手中还有半个硬邦邦的黑馒头。
“姐姐，馒头给你，可以不要杀我吗？”
裴洛仙突然愣住了，早已心境通明的她此刻竟生出了一丝苦涩。
裴洛仙呀裴洛仙，惘你修道数百年…
她收剑缓缓起身，走到小女孩面前再次蹲下。原本愠怒的神情此刻却抹上一丝萧瑟的微笑，她深深地看着这个眼帘之上皆是冰霜不住发抖的小女孩，眼眸中挂满歉意与怜惜，随即抬手想要触碰对方。
怎料小女孩却下意识的躲闪，但是身子似乎已经冻僵，那微幅的摆动更似迎合。
她轻轻抹去小女孩脸上的冰霜，笑颜生花。
“对不起，姐姐心情不是太好，不该凶你…这么晚了，为何你会独自一人在这里？”
小女孩抬头看着眼前红衣女子，久久才回道：“姐姐，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你是要带我去见娘亲吗？”
洛仙微微一愣，小女孩竟把她当做了鬼差…
她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抱住了那瘦小的身躯，好凉呀…女孩的身子如同一个小小的冰坨，更凉的却是心里。
“我不是鬼差，没法带你去见娘亲…妹妹跟我走吧，活着总归是好的…”
小女孩沉默，并非不想回答，而是因为姐姐怀里真的很暖很暖，就像是娘亲生前抱着自己一样，她觉得自己好困。
洛仙能够感觉到小女孩的气息越来越弱，她竟然感到惊慌，连忙调息将玄气灌入女孩体内。
许久，小女孩缓缓抬起头，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多了一分清明。
洛仙缓缓抱起女孩，朝着远处走去。雪花落在洛仙飞扬的青丝之上，抹上了一层银白。
小女孩缓缓抬起手，轻轻抹去洛仙秀眉上的落雪，那一刻，她的眸子似是泛着点点涟漪。
洛仙也不嫌弃女孩黑漆漆的小手，任由她抚摸自己的脸颊。
那条陋巷上的故事也很快消失在下一个拐角，徒留下半块泛着黑光的馒头以及如同落樱般溅开的鲜血。
白驹过隙，十年寒暑，当初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已出落成人间仙子，她遥望着那人间烟火，那是她们开始的地方，久久出神，竟在不自觉间，泪流满面。她抚摸着脸上沾满的泪水，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聊聊。”
落月宫门前小院里，一袭白衣的洛白仰望着月下神伤的出尘仙子。他其实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出来找寻子曦，果然不出所料，这少女又上屋顶了…
此刻他略显紧张，就静静等着子曦责备。
怎料子曦只是犹疑片刻，便从屋顶轻轻跃下，红裙随风飞扬，洛白这站位，视角选的相当好。
子曦来到洛白面前，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对方，随即转身朝屋内走去，轻走两步又微微顿住。
“山上不抵人间，夜深风寒，回屋吧，咱们床上聊聊。”
洛白眉头微挑：“床上？好的！”
洛白连忙跟上，似是相当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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