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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流民,朝廷是有安抚政策的。
为了防止乱况,朝廷鼓励流民就地安置,开荒入籍。
具体政策是开垦出的荒地在耕作一年后便可归开荒流民所有,并在两年时间内免税。
这政策其实不错,但地方上如果不愿先垫出一笔资金来解决流民眼前的生存问题,又有几个流民能撑到粮食成熟?所以政策虽好,可推行不易。
现在陶然要做的,是利用这一条安抚政策,拿到官方认可的土地使用权。只要有正式许可,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展开拳脚了……
入城到达官府,发现依旧是乱成一团。
凉山村这帮村民战斗力非一般,涉及银两,一个比一个闹得凶。
陶然之前的猜测很准确。
官府不敢轻易开审,只能以调查为名打发提告的双方。而这种做法,不但引起了双方的不满,更激化了百姓对官府无能的指责。
所以此时官府上下大部分人都在衙门外安抚和维持秩序了。
陶然这么快赶来,倒不是为了凑这个热闹。
趁乱,她与薛进一批人找到官府负责流民事务的文书,轻而易举拿到了开荒入籍的批文。
】
那荒山野岭官府本就不甚在意,有人帮着开荒最好不过。
按着规定,平地一人可认领一亩地,山地可以扩至两到三亩。
他们给书吏塞了十个铜板,那书吏甚至帮忙跳过了现场去验审的手续,大笔一挥,将人名和占地登记在桉,每人算了三亩。
他们十个人,就此顺利拿下了一整座山头的地……
陶然:“过两日,再送些兄弟们来认领荒山。”慢慢“蚕食”,很快他们就能光明正大拥有一大片宗门地界了。官方认证,白纸黑字。
混过一年后,这土地便都是他们私有的。到那时,谁也再管不了他们把土地用作何用了……
而做流民有流民的好,比如陶然,现在又多了一重身份——薛燃。
流民皆是来自五湖四海,官府不可能去各个原户籍地比对核实,基本是他们报自己是谁,就是谁。
她的名字已经登记在了官府户籍册,她的原户籍跟着薛进写了几百里外的外省,这便是官府认可的新身份了。某日哪怕钱家和李家质疑到她,她也理直气壮。她的身份可是被认证过的!至此,李金桂这个名字算是完全与她脱离了。
他们每个人还领到了一袋种子。
薛进他们欢欢喜喜开袋,却都面色僵硬收起了袋口。
陶然打开看一眼。
她没种过粮食,却不代表她连最基本的好坏都分不出。
官府给的这些种子,既小又瘪看上去还充满陈腐气,分明就是滥竽充数。拿回去喂鸡,鸡都不一定要吃。
她不由哼了一声。
昨日她可是去过省城的。
省城各处的布告栏也贴有流民政策,她看过一眼。
朝廷为了赈灾和安抚流民,是有善款分拨到地方的。按着规定,各地鼓励流民开荒是有贴补的。流民除了可以领到足量的种子,还能领到开荒工具。
可这里呢?
工具没看见,种子也是凑数的。
其中那点门道,基本显而易见。
这地方衙门的根显然也是烂的,活该被架在火上烤……
陶然他们出来,看到的便是凉山村那帮发了狠的村民扬言今晚反正也无处可睡,就睡在衙门门前了,什么时候衙门给他们做主,他们什么时候再离开……
陶然他们没有继续凑这个热闹。
他们反而是去了钱家。
钱家门房,薛进帮陶然去递了一封信。
这信,是捎给钱家大少爷钱丰的。用的,则是钱丰的酒肉朋友何三公子的名义。
门房见送信的坐了马车前来,知道非富即贵,很是客气。从薛进手里接过了一块碎银后,门房更是热情万分恭请稍待,小跑着就进院送信了。
陶然这封信,是以何三之名邀请钱丰明日出来寻欢作乐。约先到醉仙楼集合,然后去他新到了江南舞娘的别院一聚,说他弄了十坛佳酿,等钱丰一醉方休……
金桂记忆里,美酒美人是钱丰所好,陶然有信心钓他出门。
试想最近钱家破事不断。
钱丰痛苦又委屈。先是被禁足,然后院子被烧,书房被盗,钱财皆空,“妻子”烧死,亲弟未婚妻双重背叛……关键他不管哪一件都还没法报仇,要多憋屈有多憋屈,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陶然代入一下,她若是钱丰,几乎成了最大的笑柄,这家里恐怕她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可以出去散心,他大概率不会推辞。
猜对了。
很快门房的人就出来了,表示大少爷应下了,明日会准时前往……
陶然他们这才离开,开始了采购物资。
从修建房屋的各种工具,到锅碗瓢盆,再到粮米油盐,一车车的东西就这么运往了城外。
自然全程都是陶然买单。可她就是这么花,到现在也都还没动用她的银票。
然而这样阔绰的出手,却让大家都对宗门和她这个代掌门充满了崇拜和敬意。
尤其陶然与他们同吃同住,对他们并未嫌弃,也没有任何不满流露,更没有要求大家为她做任何事,这些都让大家打心眼里对她佩服。
生活有了奔头,大家开始热火朝天地建设新家园。
这一天,直到太阳落山大家也都不愿停下手中的活儿。年轻力壮的砍树伐木,手巧的帮大家缝制衣裳,年长的为大家做饭烧水,孩子们也都帮着干些杂活儿……
都很累,但据薛进所言,他从未见过大伙儿笑得这么开心……
天黑之后,陶然手捧一碗香喷喷热乎乎的鸡汤面来到了道士跟前。
一天一夜没有进食的道士三人早已饥肠辘辘,香味叫他们口水分泌,纷纷示意陶然拿走口中布。再这么下去,他们即便不被饿死也得渴死。
陶然唆了一口面,却不急不缓道:“钱家出的银子比你们多。如果你们的价不能再加,我们就免谈了。”
道士一个劲点头。
陶然拿走他口中布:“多少?”
道士:“钱家出多少?”
“你就说你最多出多少?”
“一千……”道士看见陶然的手在往上,又赶紧改口:“三百两。一千三百两。”
可陶然的手还是提起来了。
最后,这块布依旧是被塞回了他的口中。
道士眼睛写满了懊恼,陶然却是头也不回。她有的就是时间,慢慢磨。
等他们快饿死渴死,自然会给她加足银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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