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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转头朝向梁王:“六哥不是派来使想谈一谈吗?我亲自回来和您谈。”
这是他第一次,以完全不遮掩半分的姿态,站到了兴元的权力中枢面前。
坦然自若,淡然温顺。
众人不仅震惊于他貌若谪仙,也震惊于他那一身皇族的气度和过人的胆识。
梁王在那一瞬间感到了自己的绝望。
因为他几乎原谅了兴元王和凌澜月!
这样一个人,若是他费心想要什么,谁又拒绝得了呢?
宏顺十一年冬的第二场大雪,在除夕夜来临之前,覆盖住了苍茫的大地。
这一年的除夕夜,昭仁宫相较往年显得特别冷清。
诺大的宫殿内,兴元王坐在上方,顾言起和梁王分坐两侧,凌澜月坐在了顾言起的边上。
就再没有别人了。
菜上来了,几人倒是和和气气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兴元王先吃饱了,看着底下三人,也不催,也不离开。
直到杯盘撤下,都漱了口净了手,连凌澜月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来来回回看着梁王跟顾言起。
梁王给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得发毛:“你说你个长宁太子,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在这有点碍事吗?”
凌澜月脸皮厚惯了:“碍什么事?你就是怕在我面前丢脸吧?没关系,做错事不可耻,改正就行了,我不嘲笑你。”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嘿嘿,不客气!”
顾言起在旁边轻轻一笑。
梁王看了顾言起一眼,又转头看了兴元王一眼,最后横了凌澜月一眼。
自己默默站起身,跪在了兴元王面前。
“儿臣糊涂,听信谗言妄语,把自己置于今日境地。郦梁百姓何辜,断不可让战火烧在此处。儿臣知错,甘愿受死。”梁王俯身在地。
“甘愿吗?”郦梁戒严,这一晚城里连鞭炮和烟火声都半点听不见,兴元王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内,显得阴沉又冷冽。
梁王把头贴在地上,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不甘,”他终于哽咽地说道,“不甘心,但是比起郦梁生灵涂炭,不甘心又算什么。所以如果有选择,我愿意一人赴死。”
大殿内一片寂静,良久,兴元王终于说话了。
“我儿多年来守护北境有功,即使在最糊涂的时候,也知道严守我兴元北线,护佑沂东万千百姓。如今郦梁之势,你虽在弱处,却也不是完全就没有一点赢面,但你顾及郦梁数十万百姓,到底没有选择鱼死网破。梁王虽有错,但一颗仁爱之心倒是天地可鉴。”
兴元王低垂着目光看着面前的伏跪在地上的梁王。
兴元还未立国,北境一线早早就交给了他,以致多年后成了一只不太受自己控制的手臂,镇北大营是梁王手里的香饽饽却也是一只烫手山芋,他们心里都清楚,迟早会有今日。
只是顾言起,加快了这一天到来的速度。
兴元王话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却并没有把梁王这一次的逆反定性,也没有说要怎么处置他。
梁王一颗心悬在半空,若是以兴元王一贯狠厉的作风,这次自己无论如何逃不过一死。
他心忧三哥和十二弟,不知道他们会受到多大的波及。
还有后宫的贵妃,若是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不知她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这又一次打击!
在梁王心慌意乱之时,顾言起站起身,也跪到了兴元王面前。
清泠泠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也犹如雷声炸响在梁王的耳侧:“十七请父皇,看在六哥这一片赤诚之心上,饶过六哥这一次。”
梁王趴在地上,几乎是震惊地转过头来看他。
顾言起这一句求情,是实实在在求情,没有借机给他头上按谋反的罪名,不是以退为进,是真的想放过他。
梁王的心却剧烈地抖动起来。
他心思电转,想到兴元王认可他的功劳和德行,却一曲双簧唱的把他硬生生逼到此处。
那是不是说这一次,为的根本就不是为难他,原本就只是冲着镇北大营。
梁王猛地一扭头,看到了笑嘻嘻坐到一旁的凌澜月。
为什么现在急着一定要拿回镇北大营的控制权?
如果,如果这出戏再算上长宁太子,那......
梁王霍然看向顾言起!
那这样一来,就不是兴元王被迷了心窍,而是他明明白白看出了顾言起的野心!
顾言起的野心,是兴元王多年来被强迫收起来的爪牙,所以兴元王心甘情愿的陪他把戏演下去!
这样看来,顾言起自己,也清清楚楚知道这些。
他们俩彼此心知肚明!
果然是,一出好戏!
“六哥是聪明人,自当知道该怎样做的。”顾可言起温声笑着说道,“说到底兴元是我顾氏一族的,分什么这党那党。否则若有一天,弟兄中若有人走到了前面,还得时时刻刻害怕自己身后会插过来一把刀子。这种事情,父皇是绝对不愿意看见的。”
所以第一步,就是兴元这块地面上,所有的兵权都要严严实实地握在一处,绝对不可以有人出现异心。
梁王心里已经一片了然。
他直起身,抬头看着兴元王:“父皇,我与三哥许久未见,甚是思念他。父皇此次若能饶过儿臣,儿臣想去青华山看看他,能让自己在佛门净地好好反省一番,也能够劝劝三哥清心寡欲,诚心侍佛。”
顾言起唇角勾起。
到底梁王是个聪明人!
郦梁的戒严令,在除夕夜当晚就解开了。
全城百姓还在惊疑不定的时候,皇宫中率先升起了一大片绚丽璀璨的烟火。
小孩子们没有大人那么多顾虑,开始跑到大街上拍手看烟花。
不多久,城中另一处也开始出现烟花。
慢慢地,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放起了鞭炮。
很快,沉寂多天的郦梁城,终于在一片鞭炮声中喧闹起来。
夜色凉如水,顾言起站在台阶下面抬头看漫天的烟火。
玄色披风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张小脸躲在宽大的帽檐后面,每当烟花亮起,那两只水汪汪的眸子,就变得流光溢彩。
凌澜月转脸看着他,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曾经远远地看了自己一眼。
“去年在昭仁宫,你看见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凌澜月站在他身旁,用自己的大氅遮挡着身后的目光,手伸进顾言起的披风里牵着他的手,在他耳边轻轻问。
顾言起轻轻笑了一声。
尾音里的狡黠被凌澜月清楚的捕捉到,像是羽毛在他心上轻轻一扫。
顾言起说:“我跟自己说,不行,现在还不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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