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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大明军户蹇驴儿 > 第1章 蹇驴儿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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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正德十四年冬,天津卫军户胡家的厢房,一名青年坐在土炕上,呆若木鸡。

    我靠!哥是得罪了哪位神仙姐姐,竟然魂穿夺舍了,大明军户胡家的小儿子—胡蹇!

    胡蹇的老爹名叫胡冬九,老娘俞氏闺名三春。这夫妇俩的名字,可真有夫妻相,因此没少让上官笑话!

    老爹胡冬九发誓,等自己有了儿子,一定要给儿子起个好名字。等到大哥降生,老爹在家憋了三天,也想不出好名字来。没文化的军汉,铜锤铁柱之类的名字,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古人精研周易信占卜,遇事都喜卜卦,预测吉凶祸福。军户出身的胡冬九,更是深信不疑。于是老爹灵机一动,去街头寻了位算命先生,花了十个大钱,给长子卜卦测运起名字。

    卜卦测运爻得“泽雷随”卦,于是就给长子命名胡随。看,十个大钱没有白花,胡随,这名字文雅有内涵!

    就连千户老爷都点头称赞,四邻八舍的那些老粗们,都羡慕不已。这名字可比自家孩子的铁蛋、狗剩啊,强百倍啊!

    老爹老娘高兴得合不拢嘴,逢人就显摆臭美。等小儿子出生时候,再次虔诚卜卦测运,爻得“水山蹇”卦,蹇卦辞: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筮遇此卦,利西南行,不利东北行。利见贵族王公,获吉祥之兆。

    胡老爹心中大喜,于是小儿子取名胡蹇。

    军户没有文化,却附庸风雅,闹出来个大笑话!

    蹇,跛也,出自《说文》,蹇的本义跛足。蹇人上天,跛子登天,比喻不可能的事。蹇通謇,指口吃。驾蹇驴而无策兮,《楚辞-谬谏》,蹇驴指走不快的羸弱之驴。

    胡老爹又开始得意洋洋,到处吹嘘小儿子的名字。这回笑话闹大了,指挥使梅老爷听了胡蹇的名字,笑得肚子都疼!

    蹇驴儿的绰号,成了这些军户茶余饭后的笑谈。

    或许真是卜卦通灵,胡蹇自幼身体羸弱,智商有些愚笨。嘤嘤学语时又因惊吓,居然落下来口吃的毛病。

    老娘心疼儿子,怨气冲天!大骂胡老爹,不是你这老东西,给宝贝儿子起了这倒霉的鬼名字,儿子能成这样吗?

    胡冬九也是憋气窝火,可是名字已经记录黄册,木已成舟无法更改。胡老爹一看见傻儿子,期期艾艾的,话都说不利索,再想起蹇驴儿那丢人的绰号,简直气得有掐死这傻小子的冲动!

    胡蹇的家庭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老爹从小到大斜眼不稀见,偏心地只疼爱大儿子胡随。对胡蹇非打即骂,不是有老娘护着,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这年冬天,胡蹇因为没有棉衣穿,感染了风寒。胡家穷啊,老爹又心疼钱,请不起大夫诊治用药。老娘没法子,只能给傻儿子熬些姜汤驱寒。

    高烧寒热,明代的医疗水平,有钱人家精心诊治,都不敢保证能活命。何况胡蹇本就身体羸弱,折腾了几天,眼看就不行了。因此才会发生魂穿夺舍的事情!

    重生的胡蹇无可奈何,呆坐在土炕上,望着土墙寒风瑟瑟,裹着脏兮兮的被子,简直是欲哭无泪。

    院子里有了动静,只听见老娘小声地哀求道:“他爹,二郎病得厉害,烧得像火炭似的,再拖着怕是要没命了!还是请位郎中来给老二瞧瞧吧!”

    胡冬九嘟囔道:“啥?家里连一个大子都没有,还欠着百户老爷五斗米的地租,上哪弄钱去请郎中?”

    老娘好言商量地说道:“他爹,要不把圈里的两头肥猪卖了,给老二瞧病吧!”胡冬九吼道:“败家娘儿们,把猪卖了,拿啥给大郎娶媳妇!你想让老子绝后啊!”

    老娘哭着骂道:“你这狠心地老东西,二郎不是你亲生儿子啊?你的心咋就这么狠呢,就眼睁睁看着二郎病死?”

    胡冬九气哼哼的骂道:“好了好了,败家娘们就知道哭?大郎,赶紧给老子爬起来,跟老子去码头上做工去。赚了工钱,好给你那要账鬼的弟弟,抓两付药回来!”

    “老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要账鬼,田不能下,工不能出。从小到大的喝药钱,都够买两亩地了!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胡冬九嘟嘟囔囔的,领着慌忙爬起来的大哥胡随,摔门而去。

    胡蹇坐在土炕上,心烦得直摇头。看来胡家穷得就剩两头肥猪,这苦逼的日子可咋过啊!

    只见老娘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见到胡蹇裹着被子坐在土炕上,担忧地问道:“二郎,病咋样了?快让娘瞧瞧?”老娘急忙先放下姜汤,伸手摸向胡蹇的额头。

    胡蹇不由地下意识的躲闪,看着眼前这位身材消瘦皮肤粗糙,满脸皱纹眼眶深陷的妇人。俞三春年龄没到四十岁,却比后世那些跳广场舞的老太太,还要苍老憔悴。

    亲热慈爱的眼神,忧心怜爱的表情,久违熟悉的母爱,让胡蹇心动情伤。情不自禁地想起前世的母亲,前世的母亲也是一位乡下的农妇,只是在他九岁那年就因病去世。

    “这孩子,你躲啥啊?让娘瞧瞧病咋样了?”俞三春坐下身子靠上前来,粗糙长着茧子的手,摸着他的额头,温热得让人暖心。

    “烧退了!”俞三春欢喜地念叨:“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俞三春高兴的端起那碗姜汤,说道:“快趁热喝了,再焐身汗病就好了。”

    “来!乖!二郎听话,快把姜汤喝了!喝了病就好了!”俞三春耐心得像哄小孩子似的,把那碗热姜水递到胡蹇的嘴边。

    胡蹇有些愣神地看着她,前世母亲的念想和本主母爱的记忆,瞬间好似合二为一。这就是我的母亲,疼爱无私的母亲。

    胡蹇乖巧的大口地喝着姜汤水,有些辛辣却感觉浑身温暖。姜汤水的热气,让胡蹇的眼睛潮湿起来,不争气眼泪流了下来。

    “娘!”胡蹇哽咽地开口叫道。

    “哎!”俞三春高兴的应了一声,把空碗放下,关切地嘱咐道:“好孩子,快,好好躺着睡一觉!睡醒了病就彻底好了!”

    “嗯!”胡蹇点了点头,乖巧地躺在土炕上。俞三春帮他拉过被子盖好,嘟囔道:“别着凉了!乖乖躺着,娘给你弄口吃的去!”

    胡蹇躺在脏兮兮被窝里,被褥的棉花硬得像铁一般,味道熏得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胡蹇思考着,这日子可咋过啊?

    大明的军户,不能够经商,不允许科考,唯一的出路,就是当兵立下战功升职。因为卫所的腐败导致,卫所军队的战力不强,朝廷遇到战事,都是京营的募兵。

    比如眼下宁王叛乱,王阳明在江西,直接募兵平定叛乱。正德皇帝率领京营的募兵,去了江南,根本就没考虑卫所的兵员。嘉靖朝的倭寇,朝廷也是招募组织的戚家军俞家军,卫所士兵朝廷的态度,基本就是放弃了。

    政策方针就是维持现状,已经断了卫所士兵的晋升之路。乖乖地给卫所军官做农奴,种地糊口不出乱子就行。

    胡蹇真是一个头俩大,哥穿越重生,就做一辈子农奴吗?原主家徒四壁不说,而且还身体羸弱,用他老爹骂他的话说,田不能下,工不能出。

    娘嘞!哥可咋活啊?

    胡蹇急得直挠头,也想不出一个好法子来。

    这时只见老娘端着一碗稀饭,进屋放在土炕沿上,嘱咐道:“二郎,这是娘特意给你做的咸饭,赶紧趁热把饭吃了啊!娘要去总旗大人家帮工,在家好好养病,外面冷少出去!”

    咸饭,是用白菜切碎和小米熬成稠粥。根据原主的记忆,这咸饭可是胡家的奢侈品。胡家农闲时都是吃米糠麦麸煮的糊糊,农忙时候才有米粥麦饼,咸饭都是年节才能吃到。

    老娘看儿子病了,才背着老爹偷偷给自己煮得。要是让老爹知道了,肯定又得大骂老娘一顿!

    胡蹇有些饿了端起那碗咸饭,几口就喝光了。有点咸咸的,显然是加了点盐巴,小米的味道,也没有山西小米香味。胡蹇起身去厨房把碗洗干净,推门来到院子里。

    胡家住在静海县子牙河畔,子牙里是天津卫的屯田区。静海古名靖海,明太祖洪武元年,为避讳“靖难”以求安宁,改“靖”为“静”。可是历史的走向,却诡异地在三十年后,燕王朱棣正是在静海县的三岔河口—直沽,挥马扬鞭发起了大明帝国的“靖难之役”!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怕什么就来什么!不知道朱元璋泉下有知,是否会后悔当时的心有灵犀,改了静海县的名字?

    明代北方的宅院,基本都是“四合院”形式。富裕人家是砖瓦起脊房,平民百姓是泥坯的平顶房。北房为正房,两侧为厢房,以三间一排为标准。

    正房三间二窗一门,即“一明两暗”。外间两侧有锅台,暗间临窗有火炕,为寝室。房门通门楼有南路,东西厢房,可住人,亦作仓、厩之用。

    胡家的小院收拾得干净,爹娘住在正房东屋,大哥住在正房西屋。因为自己是次子,住在冰冷透风的东厢房。

    天津是平原,没有山林,柴草对庄户人家尤为珍贵。夏季烧火做饭,用秸秆和干草。冬天寒冷,需要热炕头睡觉取暖,只能去集市上买柴火。一车烧柴从百里远的蓟县运来,明代要一钱银子呢!

    冬季烧火做饭都在正房,自己住的土炕,两三日老娘才过来烧一把火,给小儿子热热炕头。

    西厢房都堆放着器具物件,柴火垛边夹了个猪圈,养了两头一百多斤的黑猪。这是胡家唯一值钱的东西,老爹一直念想着把猪卖了,好给大哥买房媳妇回来,传宗接代。

    至于自己,嘿嘿!傻子娶什么媳妇?

    除非你是地主家的傻少爷,穷头百姓家的大闺女,为了能吃饱穿暖,做梦都想爬上傻少爷的炕头。

    作者有话说:

    业余时间写小说,心情很忐忑,希望大家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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