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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栏目组的到来，让刘小影有些局促和慌乱。

    时值周末，又是正午时分，小面馆的客人还不少，刘小影小小的身体正在锅炉后忙碌——她的动作熟练，下面，起锅，洒葱，流畅又自然，虽然个人也没比锅炉高多少。

    一个干瘦的背着孩子的女人正忙碌正上着菜，后背的孩子在哭，有些兵荒马乱，那应该是刘小影的妈妈。

    面店又小又旧，坐了两三桌客人，都在高谈阔论。

    简欢一进门，便觉得吵。

    他们一行四人，虽不多，但还是让这个本就不大的店面显得更加拥挤，刘妈妈见到来人，愣了一下，正准备招呼，又觉得他们怎么看都不像会出现在自家小面店的人，一时间也没动作，只是疑惑又不看地看着来人。

    刘小影也终于从锅炉面前抬起头，她皱着眉，觉得走在前面的简欢有些熟悉——毕竟这天的穿着打扮与那天天差地别，一时间她也没认出来。

    直到简欢朝她笑了笑，叫出她的名字，刘小影才恍然大悟：“您是那天晚上，和奚先生一起来的姐姐？”

    听到“奚先生”三字，馨叶疑惑地看着简欢。

    简欢此时有些庆幸，一起来的人是馨叶，不爱八卦，如果是欧阳画，一定刨根问底追问个不停，她可没心思应付。

    “对。”

    刘小影手中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刘妈妈也不停地打量着他们，简欢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但来都来了，刚好还没吃午餐，便让刘妈妈挪了张桌子在门口，点了几碗面。

    一边吃午餐，一边等着刘小影和刘妈妈忙完。

    刘妈妈的不安始终没放下，尤其知道她是“奚先生的朋友”，又看到停在门口的车时，更加局促了，觉得自己的店面又脏又小，几次提出不远处有个不错的高档的餐厅——其实也就是个连锁牛排店，那种59元随便吃个够还有饮料那种，在西余就是属于水平线下的。

    刘妈妈被简欢拒绝后，看着她直接在油腻腻的椅子上落座，也没有半分嫌弃后，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另一半仍旧是悬着的：因为不知道他们所来何事。

    刘小影和刘妈妈都心不在焉，简欢一行人倒是没有那么多顾虑。

    电视台的工作本身就需要面对各式各样的人，加上时常出外景，艰苦的环境也见识过不少，所以一般不是非常难以忍受大家都不会表现出来。

    加上坐了一早上的车，大家也都饿了，便和简欢一样，娴熟地拆筷子吃面，放辣椒油的放辣椒油，加醋的加醋，周晔扛摄像机的，体力消耗大，一份没吃饱，又多点了一份。

    他们这一桌面和肉的量，明显比别桌要多得多。

    吃完简欢去结账，刘妈妈怎么也不肯收。

    “您是奚先生的朋友，不能收。”

    “我们这是出差，可以报销。而且我们不在这吃饭，也要去别处吃饭！”

    刘妈妈仍旧摇头。

    简欢眼疾手快地扫了码，照着墙上油乎乎的价格表付了钱，还多加了30元，那是加料的价格。

    整整一个小时，面店才送走最后一个顾客，刘小影也终于可以闲下来。

    其实她中间好几次要停下来，但简欢都摆摆手，让她忙自己的事。

    周晔与馨叶去拍摄去了，灯光师小肖也走了，门口的桌子只有简欢一人坐着，或许是这样，刘小影的紧张感缓解了不少，但说话仍旧是习惯性地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看。

    那是一双回力球鞋，洗得很旧了，却还是干净的，她在锅炉边站了这么久，也没有溅到油。

    简欢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刘小影从简欢开口说第一句话时便瞪大了眼，不难看出，她是震惊的。

    可是，她始终没有打断简欢。

    直到简欢讲完之后，她才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

    刘小影很警惕，即便是已经见过面，她仍旧道：“我可以看看你们的工作证吗？”或许是怕简欢生气，她忙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

    简欢没有生气，反倒挺欣赏这女孩：“你做得是对的，现在骗子太多了，保持着强烈的警觉是对的。这是我的工作证，我叫简欢，你也可以打电话到西余电视台问一下，有没有我这个人。对了，我们栏目组还有一档节目在播，叫《搜索》，每周六晚上播出。”

    刘小影认真地比对了工作证，脸有些红，但她仍旧咬咬牙，问出了心底的话：“为什么是我？”虽然要上镜，可这样的事，对大部分的人来说都是一件难得的好事，她怎么也不相信，会落到自己头上。

    “为什么不是你？”简欢说，“你聪明又懂事，学习成绩应该不错？我们栏目组，找到就是像你这样的好孩子。”

    简欢承认，自己带了一点小心思，说话时声音又轻又柔，这样容易让人卸下防备。不仅是刘小影，连正在打扫卫生的刘妈妈也停了下来，认真地听着他们讲话，心动都摆在了脸上。

    “但是，我们需要付出什么吗？”刘小影带着一点严肃，手却微微发颤。

    简欢说：“你们需要配合我们节目组的拍摄，到时候我们节目组会让你签一份协议。不过拍摄不是无时无刻的，因为我们也怕影响你的学习，咱们有一学期的时间，拍摄前都会通知你，放心。如果你喜欢上城市的学校，我们后续也有一笔教育基金可以支持你在城市的学校上学，这机会很难得，你是我们第一位嘉宾。你问为什么要找你，不是别人。我也说不出原因，可能也是因为我们有缘，我第一时间想到了你。”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我们这个栏目叫《蜕变》，而你是我们‘蜕变计划’的第一个嘉宾，希望你能够借此经历，破茧成蝶。”

    说实话，简欢实在喜欢这个女孩。

    她明明已经被打动，明明眼中带着渴望，却没有直接答应：“您让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倒是刘妈妈，气得拍了女儿一把：“傻孩子，有这样的机会，还不答应吗？你还要考虑什么，再考虑机会就没有了！”

    刘小影仍是没说话，简欢也不急，留下了自己的名片。

    简欢有信心，刘小影会答应。

    对她来说，这不仅是见世面是机会，更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刘小影的眼睛是澄澈的，干干净净，看不见一丝杂质，她是温柔腼腆的女孩，带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早熟，可她也是聪明的女孩，她应该懂得取舍。

    果然，两天之后，简欢便接到了刘小影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