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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嬷嬷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担忧,“奴婢贴身伺候,只是如今太妃还昏睡着,院判说要等到明日再看看。”
这药是按时辰来喂的,故而孙嬷嬷必须时时刻刻等着太医院的人来送药,如今正是给太妃喂完了这个时辰的药,才得空出来一趟。
“孙嬷嬷伺候老太妃是尽心,如今也有四十多年了吧。”皇后含笑道。
“已经是四十五年了,从老太妃入宫开始,奴婢就一直伺候。”孙嬷嬷见皇后关切自己,不免欣喜道。
皇后点点头,“本宫还记得,你伺候老太妃尽心尽力,前阵子你的外甥女成亲,老太妃允你回家一趟,你都不愿。”
谢谕风听得此话,冷冷看着孙嬷嬷,见孙嬷嬷依旧笑的谦卑,便招呼着阿望推他进去内寝。
望着谢谕风入了内寝,孙嬷嬷的眼底微微一晃,隐隐含着几分担忧。
后半夜的时候,老太妃的病情又略略反复了一回,好在院判拿了苏云熙给的药方,倒也还能延续着病情。
谢谕风就静静地坐在一旁,望着太医院的人来了又走,来来回回好几次,每每都是神色惊慌,让他不免的心中一揪,可到后来又都是虚惊一场。
“老太妃的病情反反复复,这可不是个办法,主子,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应该让皇上将苏小姐放出来。”阿望皱起眉头,感觉到谢谕风一个晚上都僵直着身子,思绪紧张。
话音刚落,却忽然听到窗棱出传来轻微扑棱的声音。
谢谕风听觉敏锐,侧目看过去,隐隐约约见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心中一动,让阿望推着他出去。
阿望早已经握着手中的剑鞘,唯恐外面是什么恶人前来,只是刚刚走出了寝宫,就看一个身影一闪而过,继而跪在了面前,“属下参见六皇子。”
这外头的灯火昏暗,倒是月光明亮澄澈,谢谕风认出了眼前的人,正是苏国公府中的侍卫阿南。
而他身后站着一人,隐没在阴翳之处,正静静地环顾周围。
“起来吧。”谢谕风低声道,想来苏国公府中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女儿下了大狱,只怕苏国公明日就会入宫过问这件事情。
“属下听闻小姐是因为救治不力被皇上治罪,如今请了沈大夫下来为太妃看病!”阿南匆忙道。
一听是沈程前来,谢谕风眼前一亮,抬起头看着那人。
沈程慢吞吞地走出了阴影之中,扫了扫金碧辉煌的飞檐楼阁,长叹一口气,有些懊恼地压了压手,“我没想到,竟真的来了。”
可他心中担心苏云熙,不想让她蒙受冤屈,只得前来。
谢谕风抱拳微微欠身,正色道,“多谢沈大夫。”
说罢,领着沈程入了内寝之中。
老太妃还未昏睡,眉眼平缓,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沈程只消手一搭脉,眼底的神色变了又变,“药的分量给的不够,积血淤堵。”
他此话一出,倒是令值守的太医微微一愣,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不过年二十五六的青年。
“不可能,药都是按照时辰喝的,怎么会不够?”一个太医道。
沈程冷冷一笑,摇摇头,要不然说他为何总看不起这太医院,看那太医一幅自信满满的样子,淡淡道,“药是按照时辰给的,每个时辰喝的不够,满打满算下来,就要多一个时辰,药量减少,药程增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可分明药量是对的……”太医被闻得支支吾吾,见沈程神色高傲,说话言谈之间,对医术精通,心中忽然想到什么,指了指沈程喃喃道,“莫非,莫非你就是……”
“闭嘴。”沈程乜斜了眼看着他,像是看傻子一样,觉得问这些太医也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索性也就不再多理睬他们。
他手中执着银针,三两下就留没入了穴位,准确无误。
月亮高升,鸦鹊南飞,此夜漫长。
*
谢纪景一早就入了宫,神色欣欣然。
他亦是彻夜未眠,不过是因为听到了苏云熙下了大狱的消息之后,欢喜的根本就睡不着,有听闻老太妃的病情尚且没有缓解,更是心中欣喜。
老太妃病入膏肓,谢谕风必定颓靡不安,只要能打压谢谕风的事情,他谢纪景必然要动手一做。
只是刚刚踏入大门,就见里面人满为患。
谢纪景一愣,探出头去看,除去偏殿等候的是皇后和妃嫔,站在外面庭院中的,都是太医院的大夫正静静候着。
站在最里面的人,手舞足蹈的,像是在说些什么。
这么多大夫,难不成老太妃是真的不行了要撒手人寰了?
谢纪景心中微动,一想到谢谕风要经历如此痛楚,又高兴地别过头去笑了。
“三皇子,一早上就在这里笑的这么高兴,这是为何?”阿南从旁走来,旁边跟着的是他的师父,见谢纪景一人正在门外发笑,阿南心中一股怒火就升起。
谢纪景瞥眼看着二人,冷哼一声,置之不理,末了,却又觉得心有不甘,凉凉道,“你们家小姐出事儿了,如今你还来此,太医院的人都快挤满寝宫了,只怕是老太妃昨天晚上也不好。”
“三皇子原是记挂小姐,前来看看老太妃情况如何的。”阿南冷冷道,剜了一眼谢纪景,被师父扯了扯袖子,瞪了一眼,便不再说话,只跟着师父离开了。
他们是朝着刑部走过去的。
谢纪景勾起嘴角,冷冷一笑,自是觉得欢喜。
正当时,他拨开人群,正准备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却听得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
“你们太医院总是想当然,太过孤高,才险些酿成大错!”
谢纪景的脸色遽变,加快了脚步,挤进了人群之中,却见站在前头的是院判,身边跟着的一个白衣飘飘之人,正是沈程。
他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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