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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儿心里一沉，没再说话，神色平淡的喝起茶来。
周朝英回道：“我这不好好的，倒是你，回来有段时间了，过得可好？”
“家人待我很好。”黄娴娘笑着回道。
她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跟周朝英说，用过午饭后，还拉了周朝英的手去卧房，沈晚儿则被安排在偏房休息。
沈晚儿靠在偏房窗前的榻上，跟在旁服侍的桐月说：“这床榻又软又舒服，回去的路上，咱们顺便去买个？”
桐月点头，“好呀，再买一盆花放在窗台上，您可以坐在榻上边赏花边看书。”
原本沈晚儿就随口一说，听见桐月这话，她真的有了兴趣，兴致勃勃的跟桐月讨论去什么地方买，两人正说得兴起，黄娴娘来了。
“沈大师，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你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黄娴娘问。
沈晚儿神色淡淡，端起了久违的高深姿态，“自然可以。”
见状，桐月便跟着黄娴娘的丫鬟退了出来。
黄娴娘坐到沈晚儿对面，靠着软枕，弱不禁风的模样，“沈大师，你信因果报应么？”
“我是术士，自然是信的。”沈晚儿说。
黄娴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可是我不信，若是这世上真有因果报应，为何恶人总是活的那么好？”
她的话语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
“活的好么？姜忠不是已经死了么？”沈晚儿挑眉道。
黄娴娘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晚儿，声音阴冷，“是啊，确实死了，可那是报应么？我若是等着因果还为我结算，怕是我熬死了，他还活的好好的。”
她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的说：“既然天道不公，为何我不能自己来实现这因果？”
“夫人，我想您根本没有想明白我此番前来的目的。”沈晚儿暗自防备起来，面上不动声色，“我不过是个术士，没有资格点评天道。”
话落，她目光一厉，右手在榻上一拍，翻身下榻，左手腕缠着一根颜色暗红的血线，“我来不过是想要查出那八臂观音的来历罢了，与夫人无仇无怨，为何要对我动手？难不成这也是替天行道？”
黄娴娘不慌不忙的歪在榻上，支着下巴，“怎么是没有仇怨，当初是你告诉姜忠，让他去玄妙观求救吧？你若是不多管闲事，我还能慢慢地折磨他，让他痛苦而死。”
此时，黄娴娘依旧是一副温婉的表情，眼神却阴冷无比，其中怨气滔天。
沈晚儿看得心里一惊，一时间脑中思绪纷乱，只是以心头血供养八臂观音，绝不可能变成这般模样，难道黄娴娘献祭了自己？
“多管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话落，黄娴娘身上煞气溢出，瞬间便将沈晚儿笼在其中。
煞气形成的黑雾中，黄娴娘一身红衣，黑发拖地，脚下是黏腻的血水，一根根红线从她的双臂蜿蜒而出，在血水中扭动。
沈晚儿深吸口气，心中渐渐地安定下来，眼前这情景看着虽然可怕，可跟齐景动怒杀人时比起来，可谓是天差地别。
当齐景动怒，煞气凝成黑雾时，光是那鬼王的威压就让沈晚儿心里发颤。
“既然夫人已经决定要杀了我，不如在我死前了却我的心愿？”沈晚儿露出惊慌的神色，强装镇定的说：“你到底是如何将自己的魂魄献祭给了这恶鬼？”
黄娴娘面容阴狠，“想知道？去地下问姜忠吧。”
她眼珠泛起血红，脚下的血水咕噜咕噜的开始冒泡，血线扭动着爬向沈晚儿。
黑雾涌动，煞气携着血气扑面而来，沈晚儿站立不稳，连连后退，像是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就在血线缠上她的双腿时，她冷笑一声，咬破手指，指尖凝出阴气，混着血水，凌空画了道符。
“去！”沈晚儿低喝一声，血符径直压向黄娴娘，所经之处，血线断裂，煞气消散。
黄娴娘慌张的后退，“不！”
她想逃却无处可逃，血符直接击在她身上，瞬间便击散了她身上的煞气。
黄娴娘吐出一口鲜血，黑雾消散，她瞪着眼倒在榻上。
沈晚儿拿出一张符压在黄娴娘的身下，找来一盏油灯，就着手指的血在灯座上画了一道镇煞符，划开黄娴娘的手，将她的血滴入灯油中，而后将油灯点燃。
油灯燃了半刻，黄娴娘的脸上逐渐有了血色，睁开了眼睛。
“沈大师，我这是怎么了？”她茫然四顾，不明白眼前的情况。
沈晚儿看了她半晌，说：“你要来杀我，但很明显，你不是我的对手，被我废掉了。”
说着，她扯下左手腕上的血线，扔到黄娴娘身前，“装傻没用，想活着就把实话说出来。”
黄娴娘：“……”
沉默半晌，她说：“你想知道什么？”
“你从何处得到的八臂观音？”沈晚儿问的直接。
“是一个游方术士给我的，那是三年前，我发现姜忠在外面偷养外室，还去阮园找女人，我拦着他，他竟然对我动手。”黄娴娘自嘲道：“我嫁给他时，他不过是个小小举人，家中连十两银子都没有，这些年若是没有黄家帮衬着，他能做到县令的位置上么？”
夫妻间的事，沈晚儿没有立场说什么，便沉默的听着。
黄娴娘恨恨道：“起初我只是想跟他和离，可他不肯，不但威胁我要杀了我，还命人把我关在后宅，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遇见了那游方术士，说只要我献出灵魂，生生世世做那八臂观音的奴仆，我就能有报仇的能力。”
她双手攥紧，手背青筋暴起，“只要能杀了姜忠，别说奴仆，就是我以命相偿，我都愿意。”
“可那到底不是菩萨，而是恶鬼。”沈晚儿道。
“那又如何？我杀了姜忠，不是么？”黄娴娘冷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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