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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院长毕竟是读书人,最讲礼义廉耻,即便不是他自己做下的事,他也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云染风见微知著,不必石院长说清楚,她也明白石院长说的是什么意思,再想起云染尘身上的伤势,脸色登时一沉。
即便云染尘自甘堕落,可这杂役如此欺辱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也难脱趁人之危的罪名。
她沉下脸,“院长,我想向您讨这个人。”
石院长望了她一眼,总觉得云染风眼底似乎隐有杀伐之意,他心惊之余,未免有几分安慰。
他一直都知道云染风与云染尘关系不睦,本以为云染风不会管云染尘的事,如今见着云染风为云染尘出头,他心里还是十分欢喜的。
“也好,说到底她是你云家女儿,人生在世,兄弟姐妹便如手足,总是比旁人更亲密些。”
云染风一听院长这话就知道他是误会了,淡然一讪。
院长这记性可真怎么好,完全忘了她当初可是也为叶晚出过头,这可跟什么手足姐妹没关系。
说句不大地道的话,若遇到这事的人不是云染尘,她可能出手出的更快些。
不过院长这般误会了,她也不辩驳,只朝旁边王五一点头。
王五咧嘴一笑,捋着袖子就要去,又被云染风叫住,“拎出去,别在学院里,污了这片清雅之地。”
“你们要走?”石院长诧异,又摇头道,“倒也不必如此麻烦,如今世道艰险,哪里有什么全然不染尘埃的清雅之地,说到底,不过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而已,也该让这些孩子们知道何谓现实了。”
云染风叹服。
“院长心胸开阔,染风佩服。”
只是石院长虽觉得要对学院学子进行铁腕教育,但云染风还是让王五将人拎出去处置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此种事情,很容易形成街头巷尾的热议,对受害者并不是什么好事。
在现代社会都如此,更不用说这个时空了,舆论对女子从来都是太过苛刻了。
云染风不止让王五将那杂役拎出了学院,连云染尘都挪到了云墨之前住的小院。
学院毕竟是教书育人之地,这等私事,还是不要在学院里处置的好。
他们刚刚安置好,何先生便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一路急行,颠的何先生脸色发白,倒是随行一道过来的琳琅脸色如常,身子骨明显强健许多。
云染风先望向何先生,“劳烦先生了。”
“王妃客气。”何先生也不敢耽搁,立刻进了里屋。
云染风也不跟进去,望向垂着头站在一边的琳琅,“你怎么来了?”
她记得她应该是让佩儿过来的。
佩儿心思活络,琳琅却是个直肠子,之前云染尘差点将琳琅害死,如今为着云墨等人,云染风不得不留着云染尘。
琳琅与云染尘有大仇,她实在不想为难琳琅。
“佩儿心思细,又有主见,帮着李嬷嬷可以打理一些琐事,驿站那边也离不得人,我就是个惯会伺候人的,除了伺候人,我也没什么用。”
琳琅赧然一笑,只是许是之前哭久了,到现在眼睛还红着,这般一笑,倒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云染风心里大骂追风是个不长眼的,面上却带笑,捏了捏小丫头的脸,作势板了脸,“胡说,你是我身边最得用的大丫鬟,谁说你没用,我让他没用!”
琳琅噗嗤一笑,扭着衣角低道,“小姐,我知道您担心我,可您放心,奴婢知道分寸,必然好好伺候六皇子妃,不会让您为难的。”
“傻妮子,云染尘固然要紧,那也是因为我爹,在我心目里,你的欢喜,可比云染尘的安危重要多了。”
人生得一知己难矣,得忠心之人更是难矣,她运气多好,身边竟是一个又一个,只让云染风满心欢喜。
琳琅轻声道,“小姐您心疼奴婢,奴婢心里明白,所以奴婢也想帮您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李嬷嬷帮您管事,佩儿心思也细,我只会伺候人,可您又不喜欢人伺候,小姐,奴婢想成为您身边有用的人,而不是一个吃闲饭的。”
云染风愣了下,抬眼望向面露毅然的小姑娘,才发现她是认真的。
“你是……认真的?”云染风忍不住又仔细确认了下。
“小姐,我想帮您。”琳琅坚定的道。
“……”云染风正色,“琳琅,你知道我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什么?”
“就是闲着。”云染风肯定的道。
巨大的价值观差异冲击着琳琅单纯质朴的价值观,她不由自主眨眨眼,满心满眼都是茫然,“啊?”
“就是闲着,闲云野鹤,富贵闲人。”
这是她的终极向往,可惜她也不知道跟什么犯了冲,上下两辈子都活的辛苦极了,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着实辛苦。
“可您是主子,奴婢怎么敢闲着?”琳琅诚惶诚恐。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眸里看出难以逾越的巨大鸿沟。
云染风见说服不了琳琅,只得摆摆手,“罢了,你想干活就跟在我身边吧,云染尘身边我另外安排人。”
本来叫佩儿过来也是过度一下,她也没打算将自己的人留在云染尘身边,那样未免太对不起自己身边人了。
“啊?可这样……”
琳琅的话还没说完,便见何先生急匆匆的出来,何先生面露犹豫,还是道,“王妃,六皇子妃想要见您。”
“她要见我?”
“是。”
云染风走进云染尘的屋子时,云染尘已经醒了,她正茫然环视四周,眼底全是空茫复杂之色。
“这间屋子是爹给我预备的。”云染尘突然道。
云染风望了眼过去,“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当初云墨卸甲归田,心里失落又失意,被云染风劝说着来夫子城置业,一到此处便觉得此处处处是风景,倒是起了几分兴致。
置房修院,处处仔细,分明是打算长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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