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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堂内，牧禅入座后先行拱手致歉道：“窦大人，还请恕小子于此之际，如此冒昧唐突上门叨扰。”
“无妨无妨，若有下官可为之相助的地方，牧大人尽管诉说便是。”
身着便服的绵州司户·窦唯恭敬的回道。
毕竟这位绵州刺史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其为人如何，行事如何，皆都让他为之钦佩信服。
“窦大人，小子今日前来，是想向你打听关于这蜀地世家的事情。”
此处再无他人，牧禅对其的印象良好，也明白对方是名心向百姓的好官，且身居绵州司户一职，对于户名之事所知颇深，故此向其打听情况。
“蜀地世家？”
窦唯听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摇头叹道：“牧大人为何会对此感兴趣？那些人...可是连地方官府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甚至可占据一地自治，就连朝廷都奈何不得之人啊！”
牧禅之前有间接接触过那五姓七望之一的清河·崔氏，自然对这些世家之人的厉害之处有过些许了解。
那时对方仅露出的九牛一毛之力对付他，就让他狼狈不已。
现如今...
日后要想振兴绵州，让地方发展与地方局势皆受官府掌控，必然要与这些蜀地世家有所接触，甚至就像现在这般——产生直接冲突！
牧禅点着头，“小子明白，但也正是因此，所以才想了解向你打听这详情，毕竟...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窦唯皱着眉头，嘴里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突然，他瞪大了眼，站起身惊道：“牧大人，你的意思要同这些世家做争斗？！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他左右看了下，将这间客堂的门关上后，才苦着脸说道：“牧大人，那蜀地世家可非如陈富甲那般势微，其作为颍川陈氏后人，如今家丁凋零，仅凭那一人之力而已！那蜀地世家中人丁尚多，人文辈出！”
“其中，为商为官为军者皆有，可谓在多方路子皆有相关血脉担职，其家族历史有些更是高达数百年之久，从那春秋、秦、汉时期得势，血脉延绵传承至今，可见其厉害之处！！”
“这等世家之人，我等也只得井水不犯河水，争取与之和谐共处，必要的时候那定然需要迁就对方脸色行事，否则别说是对方行事根本无需理会我等，搞不好还无端丢了那自身性命！！”
“要与之抗争，别说是地方官府，哪怕是皇上也...若是没足够准备，根本都不便出面整治！”
“对于其变相占据一方之事，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且放任其发展！说到这...牧大人可知那‘清河崔氏’？”
对于旧日仇敌，牧禅自然记忆犹新，当即点了点头。
窦唯唏嘘道：“那清河崔氏其家族势力之大简直非我等可想象的，其汉末时崛起为关东望族，魏晋时期更是冠冕相袭，北魏时期纳入天下‘卢崔郑王’四姓高门之一。”
“若非是其预图谋反，自立为王，触及大唐律令根基，皇上也不会派兵前去清剿！”
“换言之，若非这些世家真的触及那大唐律令的底限，朝廷定不可能出面整治！”
“古往今来，那传承至今的望族世家诸多，他们如何占地自治且不谈，但皆会为当国朝政缴纳税赋，承认为其臣属百姓，以此博得两者和谐共处，井水不犯河水...”
听言，牧禅哀叹一声，说道：“可现如今，我们怕是已避不开那与之对抗，抢夺地方政权之事了...”
窦唯声音颤抖的惊道：“牧大人...你的意思是？我们这绵州也...”
牧禅摇了摇头，回道：“你且先说下，这蜀地世家望族的情况。”
“这...好！”
窦唯深吸一口气，介绍道：“牧大人，这蜀地本土的望族于那民间称谓划分，可分为‘四大川、一皇一将、八方西戎’巴蜀七大家，除此之外还有...”
蜀地贵为‘天府之国’地产丰富，易守难攻，古往今来占据蜀地，自立为王者不知其数，于那帝王之术中，更是有记载着那一句话——‘得蜀地者的天下’。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而往年于此地称王称臣者，经过多年的兴衰发展更迭，如今在这蜀地之内占据大势者，则是那‘巴蜀七大家’
首先，则是那盘踞蜀地多地，以四大川命名的川氏望族，分别是：
青川——荀氏、北川——霍氏、汶川——严氏、沐川——千氏。
其次，便是那春秋蜀汉之王刘皇叔的传承后裔，民间公认的——蜀皇·刘氏！
而所谓的‘一将’，即是起于汉朝谋臣·张良所创，延绵传承至今的——蜀将·张氏。
最后，即是以蜀地内，土生土长的少数民族集结而成的‘八方西戎’，其魁首由各部落选拔推举，现由羌族族长——泽门，担任戎魁，统御蜀地各少数民族部落。
除了上述的这些世家以外，其中那五姓七望等外地势力，也在蜀地之内占据部分的产业牟利，但其权势财力尚还不足与之比肩即是。
牧禅不禁感叹这蜀地之中势力错综复杂，也难怪那新上任的蜀王·李恪对此束手无策，暗自烦扰不已了。
“青川·荀氏...”
他手扶着下巴，问道：“窦大人，你可听闻过‘荀绍’此人？”
“荀绍...”
窦唯皱眉沉吟着这个名字，眼睛逐渐瞪大，惊道：“这乃是青川·荀氏的少家主啊！牧大人，为何你会突然打听此人，莫非...”
他突然愣住了，嘴唇颤抖的问道：“你刚说的，便是他？”
“正是！”
牧禅叹了口气，回道：“如若我猜的没错，这荀氏定是受那陈富甲而来。”
“这...”
窦唯苦着脸，说道：“不应该啊，这绵州地境穷苦，若是有油水可捞的话，也轮不到那没落的颍川陈氏后人·陈富甲占据此地。”
“虽然这些年来，随着其陈记崛起，绵州丝绸与松岭茶逐渐享誉蜀地，但由于陈富甲此人行商有道，也成功将绵州的商事化作自己的主导权，别说外资商户，哪怕本地的商户想分杯羹都...”
他正说着，突然愣住神，整个人幡然醒悟般，一拍大腿惊道：“坏了！咱们那利民利商，以图绵州振兴的减税之策！”
“对！”
牧禅应道，对方确实不亏为那绵州司户，对其中关键之处可谓一点就透。
毕竟他为了利于大部分绵州商贾地主的发展，以及百姓民生振兴之事，一举将那陈商甲之前所设下的层层贸易壁垒打破，从而让地方的商贾地主得以摆脱束缚，自由发展。
但与之相对的，便是外来商贾地主们的到访，若是正常而言，这对绵州确实是好事。
可没想到，那些个商贾地主没来，反而招来了这么一尊大佛，试图趁此机会抢占地方话语权。
“我们...已经失了先手，本就是绵州第一商贾的陈商甲如今有了荀氏相助，简直如虎添翼，在对方迅捷出手下，绵州大部分的物资皆受其掌控。我等...暂时无能为力。”
牧禅叹息道，说出苦楚。
“这...绵州正值百废待兴之时，若是商事受其掌控，依照那无良商贾·陈商甲的脾性，定会同往日那般，行那欺民霸市之举，我们这...哪怕有心亦无力可为啊！”
窦唯也苦着脸说道。
他可没有忘记，以往陈商甲欺民霸市之时，有多蛮横无忌。
若想对其出手整治倒并非不可，只是整治的话，对方定可利用手头的物资财权，引发民生混乱。
绵州百官哪怕对其颇有怨言，但也不敢公然反对对抗，也是出于此考虑。
毕竟若是绵州地方引发百姓暴乱，首当其冲的便是地方官府出面管控，镇压之后也是伤人劳财，有碍地方民生发展。
可不管控...
就像之前所言，与之和谐共处，或者说委曲求全，以图保的尚算平安温饱皆可。
虽然代价便是那‘少部分百姓’，但好在地方民情尚算稳定。
可现如今，正处于振兴重生的绵州，再次接受到此威胁，对手甚至还是那蜀地望族——荀氏。
这让窦唯也根本完全没有半点儿好建议，若非牧禅领头组织对抗的话，仅是一个陈商甲都让绵州百官不得不低头交好了。
“他们，究竟想要如何？！”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老好人·窦唯也一样，此时更是拍桌怒问道。
“总之，绵州定然不会交付于他们手里，否则百姓定然会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牧禅目光坚定的说道：“事不宜迟，既然已了解对方何方神圣，那就趁事态演变超出掌控前，与之进行合谈，看可否还有那和谐共处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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