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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亲王说:“春雨连绵,要是淋湿了会生病的,尤其是你们女子。且雨天路滑马容易失蹄,别再发生什么,还是等一等吧。”
荣若垂头丧气,宝亲王笑着说:“你的糕点蜜饯什么的喂了狼,饭菜不合胃口了吧!”荣若点点头。
宝亲王一脸的慈爱说:“那好,等雨小一点我们坐马车出发去前面的小城住着,等雨停了再启程!”
说完他就派人去准备马车,荣若赶紧回房把行李搬上马车。雨小了些,荣若与宝亲王乘一辆马车,婢女们乘坐一辆马车,侍卫们身披蓑衣出发了。
车上颠得厉害,到了中午终于到了米兰小城,他们住进了最好的客栈,荣若贴心的给宝亲王按肩膀、捶背。
宝亲王命客栈送来最好的饭菜,他不停地给荣若夹菜,荣若说:“够了,够了,都把我吃成大胖子了。”
饭后荣若说:“爷爷,我吃得太饱了,想出去溜达一圈。”
宝亲王温和地说:“去吧,带上几个侍卫。”
荣若带上四个婢女,嘱咐侍卫们保护好宝亲王就蹦蹦跳跳地出去逛街了。她首先去了张武的酒楼,今天下雨酒楼里人不多,张武趴在一楼角落的桌子边打瞌睡,荣若轻轻坐过去,猛得一叫,把张武吓了一大跳。
张武猛得醒来见荣若回来非常高兴,吩咐掌柜的:“把各式糕点和饮品都拿上来,快去,快去!”
荣若拦住他:“不用了,我吃饱了,而且我喉咙疼,吃不了甜腻的东西。”
张武吩咐掌柜的:“不要糕点了,把百合莲子汤端上来,少放糖。”
张武请她的婢女们在中间一桌坐下,给她们上了很多吃食。
过了一会儿,掌柜端来莲子汤和几样小食,张武说:“这是九制桔饼,含在嘴里清热去火的,又酸又甜,是你喜欢的味道,你尝尝。”
荣若拿起褐色的桔饼含在嘴里,又酸又甜,还有些清凉感。此时李元忠正在二楼看着荣若,她们吃了点小食又聊了一会儿,张武有事到后面忙去了,荣若一个人坐在桌前看张武留下的小人书。
李元忠不声不响地走到荣若的身边,荣若以为是张武,头也不抬地说:“这小书挺有意思的,哪来的?”
李元忠低声回答:“前面有个书屋,古往今来的书都有,你可愿前去挑选几本?”
荣若抬头看见李元忠,说:“李都督怎么在这里?”
李元忠神秘一笑说:“这里人多眼杂,唤我李元忠。今天下雨,不用操练士兵,我出来透透气。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你朋友的店,所以我就来了,这里的饮食的确还不错。”
荣若说:“你刚才说哪里有书屋,我想去看看。”
李元忠指了指前面说:“跟我来!”
她的四个婢女也跟了出去,不远不近地看着。李元忠耐心地陪她选书,他说:“你随便看看,合眼的带回去细细看。”
荣若挑了好几本,然后又问掌柜的:“有没有教夫妻相处之道的书?”
掌柜看了一眼她身旁的李元忠回答:“有,姑娘等我片刻。”
掌柜拿来了十多本,荣若看都不看说:“我都要了,包起来。”
李元忠看了一眼书名说:“你,你确定要这书?还是不要了吧!”
“怎么了,有问题吗?”荣若疑惑地问。
李元忠随便找了个理由说:“你骑马带着书,不方便,有些重。”
张武那家伙也跟来了,他手快脚快地拿起这摞书,打开一看,连忙把书合上,说:“走走,不要了。”
荣若打开书一看竟是男女交合图,她马上合上书丢在柜台上,张武和李元忠都看见了,她羞红了脸,跑出了书屋。李元忠把她之前看中的那几本书包好,付了银两,随后追出来了。
婢女们在后面跟着,雨天路面湿滑,荣若滑了一跤,差点摔倒。张武跟在她身后说:“刚才那人是谁?看样子不是楼兰人,你新雇的侍卫?”
荣若回答:“一个朋友,不是侍卫。”张武说:“我发现你和润玉一样,他身边总有女人围着,你身边总有男子跟着,胡鹏、我还有刚才那个……”
荣若瞪着张武说:“你胡说什么,你忘了你是来避祸的!”李元忠跟过来把书递给荣若,他认出张武就是那日在公堂上的那个人。
荣若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书,给了婢女,说了声谢谢,张武说:“看了就看了,咱们都是大人了。”
李元忠对张武说:“公子如此淡定,看来平时没少看这种书。”荣若和婢女们忍不住笑了,张武这下也尴尬,硬着头皮说:“看了就看了,书本来就是给人看的。”
张武豪爽地说:“既然都是朋友,回去坐下来聊,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他们又回到张武的酒楼坐下,张武问李元忠:“我叫张武,是这个酒楼的东家。你看着有点眼熟,你跟忘忧什么时候认识的,你是做什么的?”
李元忠回答:“在下李元忠,中原人氏,是个商人,有幸结识张公子。”
张武高兴地说:“好说,好说,都是朋友……”
这时周玲君来了,张武唤她过来坐。荣若看了看李元忠说:“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李元忠起身告辞。
张武拦着荣若说:“你们什么时候回去,我们一起走,正好带她回去。”
荣若说:“她坐你的马车来的,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我肚子有点疼,你别拦着我。”
李元忠跟着荣若出去了,她的四个婢女也出来了,李元忠问:“你是不喜欢那个女子还是真的肚子疼,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荣若露出笑脸说:“我装的,就是不想跟那女的在一起。”
婢女吉祥说:“那女子非要给我们王爷做妾,我们也看不惯她。”
荣若说:“闭嘴,自家闺阁之事怎好污了李都督的耳,让人看笑话!”
李元忠抿嘴一笑说:“无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生于大家,有时候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做出牺牲与让步,忘忧公主是个豁达的人,在下佩服。”
荣若看了看天说:“雨停了,明天我们应该就要启程了。”
李元忠收起脸上的笑容说:“下次不知何时再见面,我陪公主走走吧!”
荣若示意婢女们回去,说:“李都督是光明磊落的人,老王爷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可明白?”婢女们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
荣若边走边说:“知道我身份的人都唤我王妃,只有你与张武唤我公主,张武不服气王爷,觉得他得了父母的福荫才和亲娶了我,那你呢?”
李元忠说:“我与你相识相知与旁人无关,更与你的身份地位无关,仅仅是因为你这个人。政治联姻能有多少幸福的?当然也不能说你的选择和做法不正确,这世上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人。我恐怕王妃二字让你伤心,让你想起那段往事,还是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好!”
荣若思考了一下问:“那你呢,你怎么选择?我看你的诗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李元忠哭笑不得说:“我常年在外漂泊,性命系于刀头,随时会丧命,能活一年是一年,儿女情长之事不作他想,恐误了女子终生,所以不娶妻妾不留子嗣。”
荣若半信半疑说:“我不是见你写过情诗吗?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李元忠笑着说:“我也是人,不娶妻妾不代表没有感情,看到美人也会动心。”
荣若说:“你与我夫君是相反的人,我夫君还不是常年征战,也不影响他处处留情。”
又下起了小雨,李元忠买了把花纸伞,撑开为荣若遮雨,荣若抬头看看,伞上画着兰花。她问:“你喜欢兰花?”
李元忠回答:“四季花木不同,如今是春季,当然种得是兰花,画得也是兰花。若论喜欢,人当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荣若莞尔一笑说:“想不到,堂堂安西都护府的大都督竟是个文人雅士,之前我姐还说润玉是个文人将军,你与他不分伯仲!夏日最美不过莲花出水与石榴喷火,你更喜欢哪个?”
李元忠说:“能得你如此盛赞,与逍遥王爷相提并论,实属我李元忠之幸。莲花与石榴一个在水中一个在地上,虽然风姿不同,也不分伯仲。”
聊着不知不觉天都黑了,李元忠与荣若往客栈走去,到了客栈楼下,李元忠说:“想不到在遥远的西域能遇到忘忧你这样的知己,乃人生幸事。”
荣若说:“除了我家王爷,再无人像李都督这样与我谈论这些,只是我夫君忙得不得了,少有时间与我闲聊。”
李元忠说:“若不是立场不同,我与你夫君定能成为朋友,吟诗作对,抚琴吹笛,畅意人生……”
荣若说:“只愿西域年年安定繁荣,人人享太平,安居乐业!”
李元忠回答:“会的,我大唐筹备在西域龟兹国与精绝国边界之处设立北庭都护府,希望结束战乱,稳定下来。”
荣若说:“这样最好,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守将必能造福一方百姓。”
李元忠回答:“李元忠只要在位一日,定不负公主期望!”
荣若说:“那我替百姓们谢谢你啦,天都黑了,我回房间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李元忠说:“我感觉我们还会再见的,我在都护府等你!”
荣若回头说笑着:“你小心点,出门多带几个人,下一次指不定要我从哪里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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