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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接二连三有人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是金婆婆!”金陵的喊声穿透雨幕,被毒蛇突袭的众人瞬时反应过来,纷纷拆下腰间的囊袋,将里面提前准备好的雄黄粉朝地上撒去。
聚拢起来的毒蛇纷纷避让开来,但雨水实在过于骤急,洒在地上的雄黄粉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避开的蛇群仿佛被激怒一样,朝着院子里的北翟杀手们发起更猛烈的攻击。
“公子,怎么办?”靠近窗边的杀手挥刀砍断一条爬到脚边的蛇,朝院子里的金陵喊道。
金陵双刀劈开梁不易的剑,分神看了一眼雕花木门上倒影出的人影。
“萧道学!”他大喊一声,双刀搪开梁不易的剑,飞身朝门前冲去。
梁不易提剑欲追,一旁的几名杀手瞬时将他团团围住。
“让开!”金陵大喊一声,守在门边的几名刺客向左右分开,双刀探前直劈雕花木门。
骤雨疾风,呼啸着卷着浓重的雄黄味涌进房间。
在看清门后之人的瞬间,金陵瞳孔微震:“宴升!”
宴升勾唇冷笑,猛地挥刀劈向金陵眉心。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金陵震惊的同时手腕急转,双刀并行横劈宴升脖颈。
“有埋伏!”
“中计了!”
混乱的人声在院子里响起,骤雨更甚,一批身着黑甲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整个养济院团团围住。
骤雨熄不灭桐油火把上窜起的火苗,一时间整个养济院内灯火通明,对峙双方实力悬殊,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些夜袭的北哨所刺客便被全部缉拿。
金陵赤目欲裂地看着面前的宴升,握着双刀的双手不住地发抖。
“金陵?”宴升嗤笑出声,长刀入鞘,隔着厚重的雨幕与金陵对视。
金陵想不出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宴升本不该在江城,守在江城城门附近的探子根本没有探查到他是何时进城的?还有这些黑甲军,这些人绝对不是江城城防的人,城防军的动向早就在他掌握之内,而此时的司密处群龙无首,根本不可能有人在此设下如此杀局等他入套。
“三公子。”
黑甲军中缓缓走出一人,那人头顶带着斗笠,蓑衣罩住了他整个身躯,隔着雨幕看去,仿佛半截移动的黑塔。
一股深深的不安在男人出现的瞬间浮上金陵的心头,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即便他已经退无可退。
来人大步流星走过来,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金陵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意。
双刀隐隐抖动,却不敢轻举妄动。
来人只轻轻冷哼一声,连看他一眼也没有,径直走到宴升身边。
宴升忙拱手作揖:“程将军!”
程将军?
程颐?
金陵瞳孔瞬间放大数倍,不可思议地看向程颐高大的身躯。
程颐竟然会在江城出现?
难道他?
不,不可能,程颐不是?
仿佛看穿了他眼中的不可思议,宴升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怎么?北哨所的细作不是一直在挖信任江城水师提督的人选么?现在见到了,还这么惊讶?”
当然惊讶,怎么可能不惊讶呢?
程颐虽然战功赫赫,但是当年余渊合谈之后便一直驻守边关,后来几次传来重伤的消息?如今怎会突然出现在江城?
北哨所在东岳境内的细作无数,竟然没有任何人传出过程颐来江城的消息。
思及此,金陵眼中流露出一丝慌乱。他的视线落在院子里这些黑甲军身上,眼神一点点暗淡下来,这些士兵看起来并不是普通士兵,他们身上的黑甲上有水师的特有避水图,这说明,他们是一只训练有数的是水军。
自从余渊合谈之后,成祖迁都,江城水军锐减,最近几年海上城防松散,北翟几次派遣船只伪装成海盗都没有发现江城海域有任何增防,因此小皇帝才策划七年后再次北上攻打江城的计划,甚至为此与公孙羽公开对立。
可此时此刻,金陵突然生出一丝迷惘,东岳皇帝真的放弃江城了么?
若真是放弃,他又怎么会在北翟突然决定对江城发兵的关键时期将程颐调来,并且带来了这么一只看起来训练有素的水兵。
突来的寒意让金陵无比的清醒,他抬头死死地看着萧道学的房间:“东岳皇帝根本没有放弃江城,不仅没有,他还……”他没有说下去,心里已经被恐惧摄住。
东岳皇帝将刑律俭派到江城,齐阁老自请留在养济院,还有梁不易,他们的目的何止是养?
他们是奔着萧道学来的,而萧道学手里有当年同山大营所有远洋战船的建造图纸。
东岳皇帝在下一盘大棋,这盘棋剑指北翟。
没有人知道金陵此时此刻心里都在想什么,宴升此时更担心的是刑律俭。他朝程颐点了点头,几步走到金陵面前,长刀点指他的眉心:“刑律俭现在何处?”
金陵从恍惚中回过神,冷笑道:“刑律俭?他此时怕是早就葬身在四海金阁了。”
宴升脸一沉,猛地向前一送,长剑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肩甲:“我再问一遍,刑律俭现在在哪儿?”
金陵疼得蹙眉,目光越过他看向程颐:“我很好奇,程将军是如何知道我会在今晚行动,又是如何避开所有北哨所的眼线进城的。”
程颐抖了抖身上的蓑衣,抬起头,烈烈火光中露出一张被岁月的刻刀仔细雕琢过的刚毅面孔。他微微叹息,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坠落的雨点搭在蓑衣上崩裂开来,飞溅到下巴的胡须上。
“五天前。”程颐说完,目光淡淡地看向金陵,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金陵微怔,五天前正是刑律俭等人离开江城的那一日,所以刑律俭早就知道他的计划?
不,这不可能,刑律俭只会以为是山鬼在四海金阁设下埋伏,绝对不会想到是小皇帝与公孙羽斗法,要杀山鬼。
“程将军早就知道北哨所会有所行动?”他微微垂眸,目光看着被雨水浸湿的鞋尖。
程颐点了点头,道:“虽不知北哨所具体行动,但半月前,老朽接到世子的一封信。”
“刑世子?”金陵猛地抬头看向宴升!
是了,他们的人一直监事在养济院和江城大部分司密处的信子,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消息递出江城给程颐,刑律俭绝对不可能自己派人,所以他是让刑世子写信给程颐。
呵呵呵!
千算万算,他只算到宴升被刑律俭派去救刑世子,却没想他真正的目的是去给刑世子送信。
“从接到四海金阁的帖子开始,你们就开始布局了?”他讥笑出声,忽而想到四海金阁里面的山鬼。
“是。”
金陵勾了勾唇:“若我猜得没错,这些水兵是搭霍家的货船进入江城的。”他们在陆路布了眼线,却没想到会有一只水军从西北而来。
宴升已经没有耐心跟他??拢?锨耙徊剑?话丫咀∷?囊陆螅骸八担?暮=鸶笤谀亩?俊
“哈哈哈!”金陵看着他发出一阵冷笑,抬手握住他的手腕,不卑不亢道,“宴升,即便你能抓住我又怎样?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四海金阁,刑律俭和齐阁老一个也出不来,或许等你百年之后,能在地下与他们相见也未可知。”
“艹”
宴升爆了一声粗口,对着他的肚子便是一拳:“不说我就打到你说。”
金陵弓腰呕出一口鲜血,抬眸讥讽地看他:“怎么,宴三爷也喜欢屈打成少?”
宴升眉头微皱,知道简单的严刑拷打必然不能轻易使金陵开口,无奈看了一眼程颐:“劳烦程将军将此人暂且关押,并借我一队人。”
程颐蹙眉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萧道学,压低声音问宴升:“三公子可是知道刑执掌现在何处?可是有危险?”
宴升蹙眉:“我只知道他在四海金阁,至于四海金阁在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小子无能。”
一柄红底金菊的纸伞缓缓从月亮门进来,与此同时,原本弥留在院子里的毒蛇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齐齐朝着芍药花丛游去。
“金婆婆!”宴升微怔,程颐挺直的身躯微微一僵,缓缓回过头,与纸伞下一双风流妩媚的眼瞳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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