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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琰自责道:“琰儿回来迟了。”
刘氏幽幽叹口气:“好在你现在回来了,还颇有本事,让那毒妇很是忌惮,也不枉费你父王和兄长疼你一场。”
她口中的毒妇,邢琰略一想,确定应当指的是侯氏,他神色沉着道:“太皇太后,琰儿此次回来,送国策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要查清当年皇兄突然离世之真相。”
一提起这事,刘氏无神的两眼睁大了些,怒气上脸,她指甲使劲抠着座椅,咬牙切齿道:“是那毒妇,哀家敢对天发誓,是那毒妇害死了你皇兄。
尧儿登基之时,与你一般,高大而又威武,平日连个伤寒都不曾得过,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得病?
一开始他只是咳嗽,太医也说并无大碍,谁曾想仅仅月余,人就开始犯糊涂,看不清人也说不清话,再后来,连走路都不能够。
那些庸医,如果不是被那毒妇收买,必定是庸医,只称你皇兄得了怪疾,一个个束手无策。哀家寻遍法子,江湖术士也请了不少,可你皇兄的身体,每况日下,才不过半年,就去了。”
似知道邢琰要问什么,刘氏喘息几口,擦了眼泪继续道:“皇儿所有入口的东西,都是哀家亲自准备,我就怕是那毒妇下毒。平日里照看,也是哀家的人轮流守着。”
邢琰沉思一会儿:“这般说来,下毒的可能性很小。”
刘氏怨恨道:“哀家不知道那毒妇使了什么妖法,但除了她,哀家想不出还有谁会害我儿。当年那场事变,那毒妇一家获益最大,若说那些事不是他们做的,哀家死也不信。”
邢琰闭眼沉思许久,“当年的事,要寻证据,只怕已经不可能,唯有从‘人’突破。只是凡当年参与其中之人,恐怕早已被灭了口。”
“有一个人,你或许可以从他入手。当年侯氏得权太快太突然,皇儿刚刚闭眼,她就掌握了禁卫军,那时候哀家无兵力可用,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故而即便知晓皇儿身死有蹊跷,哀家也无能为力。
不仅于此,若非哀家当时在朝中还有些威望,他们又害皇儿在先,只怕你今日回来就见不到哀家了。然哪怕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哀家知道他们必不会让我安宁,这才主动搬出了寿康宫来到英华殿避世。”
邢琰叹道:“您受苦了。”
刘氏精神突然振奋起来,“哀家之所以忍到现在而不作为,只因这宫中再无可用之人,哀家一人之力如何能扳倒那毒妇。所以这些年,哀家一直在等着你,等你回来,也只有你,是哀家现在唯一可以信任之人。”
“您刚才说的有一个人,是谁?”
“他是尚衣监的掌印太监,名唤岳万仁,当年就是他给皇儿穿的寿衣。当年牵连到其中的人,并非全都被灭了口,那毒妇做事也要讲原则,她怕灭口太多引来太多非议,所以留了一些她以为不会掀起什么风浪的人,比如那岳万仁。”
邢琰微微颔首:“岳万仁既活了下来,恐怕也成了侯氏走狗,您让我去找此人,莫非还有其他渊源?”
“不错,岳万仁肯定已经成了侯氏爪牙,不止他,如今的内官二十四衙门,已经全数在侯氏的掌控之下,岳万仁身为尚衣监之首,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哀家与他,几十年前还有一段缘分,他当年还是小长随的时候,犯了错,原本是要被乱棍打死,是哀家心生怜悯念他年纪幼小救了他,当年他给过哀家承诺,说此生必会报答。
皇儿的寿衣是他穿的,他那里必定有些线索可以提供。这些年哀家一直忍着没去找他,是知道他在侯氏的眼皮子底下做事,而哀家一人之力何其薄弱,即便真从他那里得到些线索,哀家也无能为力,未免这条线索断掉,所以哀家一直在等,等你回来。”
邢琰拱手,“琰儿知道了,太皇太后放心,琰儿一定会给您一个真相。”
刘氏藏于心里多年的话,如今终于说出了口,她心下怅然,又悲从中起,呜呜地哭了起来。
铜雀将手中的东西提了提,邢琰见之,才想起来,道:“琰儿这次回来,没带什么重礼,只有几本经书,还请太皇太后莫要见怪。”
铜雀将手中包袱送上,一嬷嬷接过送至刘氏眼前,刘氏止了哭,翻开一本,又笑又哭,“你有心了,你这字迹,倒是与你皇兄有八分像。”
邢琰微微一笑:“琰儿的书法都是皇兄教的,皇兄书法就连父皇都说比之不及,琰儿也只是学了些皮毛,万万比不过皇兄之书法。”
刘氏看着看着又哭:“好,这礼物哀家很喜欢,还算你有心,这些经书,没个一年半载是抄不完的。”
“太皇太后喜欢便好。”
刘氏爱不释手地捧着经书,“你也走吧,哀家这英华殿什么都没有,便不留你吃午饭了。”
邢琰起身,跪下再叩首,然后离去。
中和殿,此时已经备下了午膳,邢琰到的时候,只有侄儿邢征和一众伺候的太监宫女。
“王叔,可算来了,再不来征儿都要亲自去英华殿请您了。”邢征很是热切。
邢琰行了一礼,坐下,笑看着他,“你长高了,也长大了,你与你父皇长得很像。”
邢征腼腆一笑:“都这般说。”
惠帝驾崩之时,邢征才不过八岁。在他的记忆力,父皇对他总是很和煦的笑,就像王叔现在这样。他觉得十分亲切。
“王叔,您这次回来,多呆些日子,征儿很想您。”
刑征在其王叔面前,真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比之在其母面前的唯唯诺诺,反而与叔叔更是亲近要好,侯氏若是知晓,必也会气得怄血吧。
邢琰摸了摸他脑袋,“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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