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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逆天神道传 > 第505章 历世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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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墙上,逐渐显露出窗户的轮廓,天色慢慢的明亮起来,杂物间内的景象也隐约可见,少年卧地的姿势毫无改变,似乎一眼过后,生命已离他而去。

    门外传来脚步声,咿呀一声,房门被打开,进来两个人。

    “这小子死没死啊?这一整夜的···也该差不多了。”稍高的中年人抬脚轻踢了一下地上的少年,低声嘀咕着,脸上毫无一丝的怜悯。

    中年人身后是一个年长些的老者,他越前一步俯下身伸手探探少年的鼻息,摇首轻叹道:“距死不远了,今天他绝对挨不到天黑,唉!可怜的孩子,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动手吧,早干早完事,回来还能补个觉。”中年人在角落里搜寻到一个麻袋,手脚利落地将少年装进去,反手往肩上一扛,迈步朝门外走去。

    老者略一皱眉,伸手在门后抓过一把铁锹跟上中年人。

    经过一夜的细雨,道路泥泞湿滑,老者和中年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一片小树林里,中年人将肩上的麻袋往地上一扔,有些气喘道:“就这儿吧,泥土松软好挖。”

    老者手持铁锹,望着因中年人随手一扔而发出微弱呻吟声的麻袋,脸色阴沉着默不作声。

    中年人不悦地看着老者,皱眉道:“动手啊!愣着干嘛?我一路扛到这里,难不成还要我动手挖坑?”

    老者望着中年人道:“人还没有死,就这样活埋,有些不妥吧?”

    “什么妥不妥的?这跟死有什么区别?你在这里干耗着等这小子死透吧,老子没这闲工夫。”中年人不耐烦地转身就走。

    这家伙倒是个暴脾气,一句话不对头,立马回身走人。

    雨天路滑,天色还尚未全亮,中年人一路扛着麻袋到这里很是劳累,老者对他就此离开也不好说什么。闷不做声了一会,动手挖坑。

    泥土疏松,挖坑不难。刚把米余深的坑挖好,天色阴沉下来,眼看一场大雨即将来临。老者把少年身上的麻袋取下,审视了一眼,将麻袋盖在少年的身上,自言自语说道:“天黑时我会再来,你如果能够在此前醒转过来就自行走吧!”说完叹息一声,抓起铁锹离开小树林。

    空中开始落下豆大的雨滴,不片刻,雨滴密集成为雨幕,天地间除了雨水撞击物的体哗啦声响,再别无其它的声音了。

    麻袋下的少年受到雨水的浇淋,从深沉的昏迷中逐渐苏醒。雨水湿透了他的全身,也同时经由他干裂的嘴唇进入喉咙流入胃部,使得他的意识完全清醒过来。

    咳嗽了两声,再吞咽下一口雨水,少年艰难地推掉盖在身上的麻袋,缓慢地翻身坐起。一阵龇牙咧嘴后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少年身体虚弱,头脑却不笨,从身侧的坑穴和所处的地方,大致推断出发生了何事。

    少年神色一黯,脸现凄楚。容身在唯利是图的陈家,又摊上势利之极的管家,自己这生性虚弱的身体,迟早有一天会被赶出陈家的大门,只是没曾想到,会先是被毒打一顿再抛弃荒野。

    在倾盆大雨中,少年仰首灌了几口雨水,忍着剧痛的左腿艰难地站起,再弯腰将地上的麻袋捡起来顶在头上,左手捂在右胸一瘸一拐地往小树林外走去。

    少年命运多舛,母亲因他难产而亡,不知是否因此之故,天生体弱多病身无二两力,更糟糕的是他父亲在他满四岁时也跟着因病去世,留下他一人孤苦无依地生活在世上。

    其父在一户富人家作长工,因病去世后将儿子托付给另一长工抚养。长工贫穷,无妻孑然一身,勉强将体弱多病的孩子拉扯活命长大。

    少年十二岁时,长工意外死亡,富人家的管家本欲将瘦弱的孩子赶出去,却又顾忌街道邻里背后指点,才让少年干些杂活留下来。

    在这尽其所能压榨劳动力的社会里,少年这副喘口气都嫌费劲的身板,就成了管家每日指责喝骂的对象,“痨病鬼”三字“陪伴”了他四年。

    昨天,少年牵着一头待宰的羊出去吃草,倒霉的事发生了,在路上行走时,脑袋晕眩的病根发作,晕厥了过去,醒来后羊没了。心惊胆战回来禀告经过,管家二话不说一顿毒打,完了丢进杂物间不管死活,今日天未亮,便令人来“处理”。

    少年被抛弃荒野,这对于管家来说,是终于去掉了眼里的一根刺,但对于少年来说,从此失去了一个可以栖身的活命之所。在那富家大院里,虽遭尽白眼、受够讥嘲,但总有口饭吃,现如今流落街头,先不论连只瓦之地的寄身地方都没有,就连正常人都绞尽脑汁的每日温饱问题,他就无法做到。

    少年自小多病,身躯弱小,其父目不识丁,便起了个“朱大康”的名字,希望他日后健健康康的,哪想到这自小便携带的病根拖到了现在也不见好。

    朱大康拖着一条瘸腿,举步维难地在一所街角坐下。此时他已身心交瘁几近昏厥,脑海的晕眩一波接着一波的袭来,一双本还算明亮的眼睛半眯半合,眼前所见一片模糊。

    朱大康强忍着右胸的剧痛和左腿的肿胀,慢慢靠在背后的墙上。他虽然无甚见识,可心里知道,现在如果躺下来,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醒过来了。

    秋末的午阳照在身上有一股温热感,但朱大康的内心却是填满了绝望和冰凉,因为他预感到自己已时日无多了。酸楚的感觉让他想大哭一场,但来自心底的倔强却使他强行忍住没溢出眼泪。

    叹了口气,心里暗道:“这样也好,早点解脱早点投胎,也许下辈子能有个好身体也说不定!”这具好不了也死不去的身体,让年仅十六岁的朱大康有着看透人世般的心态,十几年的病痛和冷眼,亦使他性格孤僻寡言少语,日常的生活行为犹如聋哑人一般。

    朱大康曾有过几次轻生的念头,遭尽欺凌与白眼的生活令他厌倦了周围的一切,包括他自己,可蝼蚁尚者惜生,又何况一个人?人活着,便是要一天接着一天的去感知世间的酸甜苦辣,能尝到这番酸甜苦辣,就比尝不到的好!而让朱大康没有将轻生付诸行动的最主要原因是,在冥冥中,他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要活下去,不能半途而废,还要活得越久越好!

    朱大康苦苦一笑,现在的处境不知道还能凭什么再活下去,肚内饥肠辘辘,而乞怜要饭却连口破碗都没有。

    二十年,在凡世间能发生很多的事,如孩童长大成人,中年人垂暮老去,可在朱大康身上,这些遵循自然规则的事情就没发生过,一如既往的体弱多病,也一如既往的衣衫褴褛、有一顿没一顿的一天接着一天的撑着苦痛度日。

    朱大康茫然的坐在寺庙旁的一处石阶上,看看周围三两成群的香客和远处市集的热闹场景,心底产生不了丝毫的同鸣,自己就如一个世外看客,隔世看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朱大康在故乡乞讨了一年,之后便拖着这具好似怎么折腾都死不了的身体离开了家乡。这二十年间,朱大康手托破碗,一路瘸腿乞讨为生,走过来很多的地方。虽受病痛折磨,却也领略了各地的风土人情与自然景色。

    在这距离家乡千里之外的地方,朱大康已经停留了一个多月,平日除了刮风下雨躲在别人废弃的破草房里,他都会来这寺庙的石阶上呆坐。不是这个地方来往的乐善好施的香客多,而是这个偏殿前的几级台阶恰好阳光正照,也少有人来这里驱赶他。

    因为地处偏僻,就算大发善心的香客有意施舍,也不会特意跑过来给他钱或者食物,所以一天下来,“收获”甚微,经常连一顿饭钱都不够。朱大康也不在意,他身体特殊,就算饿个几天也不打紧,除了肚子难受,反正也死不了。

    朱大康在这里的大部分时间里,除了晒太阳,就是思索自己怎么死不了,以及样貌为什么从来都是这么年轻。可凭他这有限的见识阅历,这有违常规的生理现象他是注定一辈子想不明白的。

    更令他想不明白的还有一件事,就是他的身体似乎正在好转,近段时间,一直让他痛苦不堪的脑中晕眩的病根好像减轻了不少,呼吸间的胸闷现象也正在逐步顺畅,除了断掉的左腿,仿佛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若依常人体质,朱大康早在二十年前便该遗尸街角了,可他不仅没死,却在潦倒的乞讨中,保持十几岁的容貌苦捱了二十年的病痛,到头来还出现了康复的迹象,这足以堪称世间奇迹了。

    为什么会这样?

    对这世界充满了绝望,一心期待来生的朱大康,把自身这异于常情的现象归咎于自己对佛道的敬仰所回馈的上苍恩泽,可细想又不对,来生三十余年,信仰佛祖也就这几年的事,这不老的容颜又是什么回事呢?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蓦地,不远处的一丛竹林内传来两句吟诗声。

    朱大康听入耳内,浑身一个激灵,似是刹那回过神来,眼中精光一现,转头默默地打量了周围一圈,再低头看了一下自身衣不蔽体的身躯和身前的破碗,仰首望天,脸上现出一抹苦笑,低声说道:“生生世世入轮回,懵懵懂懂皆定律!”

    朱大康说完这句话,便遂即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地沉寂下来。直至傍晚时分,一名僧人经过这里,才发现有一个年轻的乞丐背靠石柱死在了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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