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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升与李守任匆匆赶到,护卫却奉了南栖的命令,谁也不让进去。
李守任着急上火之际,竟抬起袖子抹着泪,一把老嗓带着哭腔传出老远,“陛下啊,我的陛下,您可万万不能出事啊!榛州的百姓得您恩惠,都盼着您好啊陛下......”
南栖昨晚用了药,浑身难受地躺了一晚,好不容易在凌晨昏昏睡去,被这一嗓子瞬间嚎清了睡意。
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咬牙切齿对天冬道:“去,把李守任用麻袋套了丢远些。”
天冬很是高兴她还有心情说笑,领了命便走出房门。
黎升蹙着眉,不耐地喝止住他,“行了!一大把年纪,也不嫌丢人。陛下只是染病,又不是死了!”
“哎哎哎,大人慎言,慎言。”李守任紧张道。
黎升看不惯他那怂样,还欲再说,一道脆亮的女声隔了老远朝两人喊话道:“陛下说了,若李大人再如哭丧似地嚎叫扰了她休息,便让人一个麻袋将您捆了丢远去。”
李守任愣愣地傻站在原地。
黎升却是笑了,“听到没,还不快自己套了麻袋滚远些,省的陛下亲自动手。”
知道南栖无事,黎升便也放了心,悠哉悠哉地转身离开。
李守任尴尬了一会,装作若无其事朝黎升喊道:“哎黎大人,等等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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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过去,天冬摸了摸南栖的额头,惊喜道:“好像没那么烫了。”
南栖仍然觉得头晕难受,看人都似蒙着一层阴影,一咳嗽似要将肺都咳出来,胸口憋闷的厉害。
她知道免疫系统和病毒抗争会有一个过程,但也不想让天冬过度担心,便顺着她的话道:“看来是快好起来了,天冬,我要多多吃饭,才能有力气与病魔抗争。”
“嗯嗯。”天冬忙传了膳,同样让人放在门口,再由她拿进来,减少与外界的接触。
虽然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南栖还是强迫自己吞咽。这种时候,体能是最重要的,她不能拖免疫系统的后腿。
天冬看着自家陛下大口大口地吃着,一切看起来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狠狠松了口气。
榛州的夏季,不是狂风暴雨的恶劣天气,便是热气蒸腾的烈日曝晒,就没有折中的时候。
主院外围,有一棵百年老树探出头来,在墙下形成一角难得的阴凉处。
一道颀长的身影抱着双臂,斜斜倚靠在墙面。
他长睫微垂,无甚表情的俊美面容在烈日强光的照射下极具冲击力。
他屏息凝神,常人无法听到的声响在他耳里却无所遁形。
院内偶有说笑声传来,又听到传膳的动静。
他的身体终于动了动,靠着墙的姿势明显放松下来。
肖卫林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将军,听说陛下今日退了热,您不如先回去用饭吧?”
肖卫林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若是放在以前,哪怕小皇帝病入膏肓了,自家将军都不会多看一眼。
如今却茶不思饭不想地守在人家院外,若不是因为陛下是男人,肖卫林都差点以为他情根深种了。
杨述毫不留情地拒绝他的提议,“不用。”
肖卫林苦着脸,好言劝道:“将军,你若不吃饭,万一陛下要用到你,岂不是连为他办事的体力都没有了?”
虽然他不觉得杨述的体力跟一顿饭有关系,想当初和北云打拉锯战时,那是三个日夜未曾用过一顿正经饭。
但如今日子太平,肖卫林想让自家将军好歹用些饭,只能用这话哄他。
果不其然,一旦打出陛下的幌子,那是比什么都好用。
杨述沉默片刻,忽然抬眸。
“你,去把饭菜端来,我在这里吃。”
肖卫林哽了一瞬,行,肯吃就行,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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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气候总算没有白日那般灼人。
万籁俱寂,只余声声蝉鸣知知地叫个不停。
月光照着院墙外的人,拉出长长的身影,似与黑夜融为一体。
毫无预兆的,院墙内忽然传出凄厉的喊叫声,“来人啊,快来人啊!”
墙外站着的身影倏地抬眸,一对漆黑的瞳孔猛地一沉,眨眼间便不见了人影。唯剩那探出墙院的枝头摇晃着落下几片树叶,悄无声息的躺在空无一人的地面上。
天冬着急忙慌地想开房门,却差点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
她狼狈地后退几步,抬头见到满脸骇人的杨述,愣了一瞬,随后像找到主心骨一般,带着哭腔道,“陛下高热,怎么叫也叫不醒,一个劲地打寒颤。”
“去叫太医。”杨述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朝里面走。
南栖只觉得自己一会儿置身于冰天雪地中冻得瑟瑟发抖,一会儿又被投入火焰中饱受高温煎熬,整个人苦不堪言。
眼前走马灯似地晃过许多画面。
幼时被丢在乡下姥姥家,看着妈妈远去的背影。
读小学时,对着书本上幸福的一家三口图片发呆的小小身影。
再到大学时,和好友一起重温看了无数遍的迪迦奥特曼的画面。
从远处飘飘荡荡地传来许多许久未曾听过的声音。
“栖栖,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小栖,今天要是再不能完成弩的设计图,你接下来一年的奶茶就别想喝到珍珠!”
“栖栖,姥姥想你......”
“姥姥,我也想你。”床榻上的南栖忽然落下泪珠,被一只大手稳稳接住,轻轻拭去泪痕。
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却因高热发不出一滴汗。原本红润的唇干涸的厉害,胡乱呢喃着不成句的话。
杨述用指尖沾了温水,轻轻点着她干裂的唇。直至有了那么一丝润色,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南栖放在床边的那只手。
冰凉的掌心贴在他温热的脸上,向来刚毅的男人眼底露出一丝祈求,“求你,快点好起来。你要选妃,你要兵符,你要周边各国对南阳俯首臣称,我都替你去做,只要你能好起来......”
不知谁的声音染上哭腔,带着湿意,在南栖耳边萦绕。
这道声音很是熟悉,却又不那么熟悉。
南栖迷迷糊糊地想,应当不会是他,他怎么会哭呢?
天冬推门而入时,以为自己看差了眼。
一向英武不凡,不卑不亢的大将军单膝跪在床前,似乎还握着自家陛下的手贴于脸颊边。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场景没有一丝改变,她没有出现幻觉。
天冬惊疑不定地上前,男人回过头来,她惊愕的发现,杨述的眼底尽是红痕与血丝,眼眶似还有水光涌动,令她愣在原地。
“太医呢?”杨述嘶哑道。
天冬吞了吞口水,“萧,萧折去叫了。”
男人嗯了一声,并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的人,仿佛这样便能将她看醒一般。
罗承,赵太医等人赶到时,杨述迅速让开了位置,也不走远,牢牢盯着太医们的一举一动。
几位资深老中医挨个把了脉,又聚在一起讨论了许久,方由赵老太医代表发言道:“陛下如今正是与病魔斗争的关键时刻,老夫会下一剂猛药助她。但此次瘟疫来得凶险又毫无章法,老夫实在无法肯定陛下是否能醒来。若是能醒,自然便是熬过了这一关。若是不能......”
老太医叹息着摇了摇头。
天冬早已忍不住哭出了声。
罗承不忍地看着前几日还活蹦乱跳,与黎知府斗智斗勇的小皇帝,如今生死不明地躺在那里,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他不经意间看向杨述,忽然被他的表情怔在了原地。
在他的印象中,护国将军杨述一向是镇定自若,大敌当前也能临危不惧的。而此刻的他,额前青筋凸起,眼眶猩红而不自知。他似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死死咬紧了牙根,下颌线紧紧绷着。
“赵太医”,他的声音暗沉嘶哑到极致,“救活他。”
短短几个字,在场的众人却听出了一股决绝的味道。好似若是那人活不了,声音的主人也将随之消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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