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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面如冠玉，黑亮的眸子在烛光下闪动，一派单纯的真挚。
宛臻看着掀开一角的被窝，又看看穿着一身单衣的齐见深，果断拒绝。
“深儿长大了，要顾及男女大防。”
总这样粘人也不是事，她总要狠下心拒绝。
齐见深缓缓放下被角，小脑袋也一同耷拉下去：“姐姐说得对，深儿快十二了，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忍住，不能心软！
齐见深掀开眼皮，就看见不远处的人无动于衷的模样。
“被困在这公主府，一言一行都受到限制，就连性命都交在别人手中。也不知明天会是如何光景，深儿心里好慌。”
宛臻扯了扯嘴角：“倒也不必忧虑，如今音音对陛下有情，暂时不会对我们下手的。”
毕竟音音是个有追求的人。
“人为刀俎，朝不保夕，我还是不够成熟，没有姐姐豁达。”他低着头喃喃道：“每夜里，我只有握着姐姐亲手做的荷包，才能安心些。”
宛臻这才想起，她每日清晨收拾床榻，都会收拾出她做的荷包。
原来这孩子心中如此惶惶不安。
“深儿也该学着长大了。”他幽幽说完，背对着宛臻睡到床榻角落。
进来齐见深开始抽条一般长个子，转眼就长到了她耳垂处。可肩膀仍旧十分瘦弱，看着一阵风就能折断一般。
宛臻轻叹一声，和衣躺在床沿。
阴翳中，齐见深勾起得逞的笑，猛地转身掀开被褥，把宛臻结结实实蒙住。
“干什么？”眼前骤然一黑，宛臻有些慌乱。
“嘘。”两人蒙在被子里，微弱的烛光透过枣红色的薄被打在他们脸上，映衬得脸色绯红。
“皖皖，我们这样说会儿话就好，别让外头的人听见。”
温热的鼻息打在宛臻脸上，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说，说什么？”
“说说你的小字，是谁为你取的？”
宛臻愣了愣，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把她抱在肩头，爽朗大笑：“我的皖皖如同小山一般壮实。”
“我爹爹。”她轻启唇。
“令尊是特别的人，为女儿起一个地名当乳名。”齐见深搂着宛臻的肩头，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像哄孩子入睡似的。
“嗯。”宛臻点头：“庐州有一处名山，名皖，我在那里出世，我爹爹便为我取了这样一个乳名。期盼我如同那座山，秀丽宜人，坚定不移。”
“那姐姐确实没有辜负爹爹的期许。”
宛臻噗嗤一笑，捏捏他的鼻尖：“就你嘴甜。”
齐见深又扑进她怀里撒娇：“深儿说的是实话，姐姐容颜秀美，意志坚定，比世间任何人都好。”
“比陛下都好？”宛臻忍不住揶揄。
齐见深由齐镇亲自教养，父子情谊，别说无情的帝王之家，就是普通人家都难以如此诚笃。
和齐镇比，宛臻自认难以匹及。
“皖皖比父皇都好。”
答案叫宛臻十分意外。
他竟觉得，自己这个陪伴他一年多的宫女，会比教养他多年的父亲好？
“小白眼狼。”心里再怎么不信，宛臻还是面上不显。
“我才不是。”齐见深冷哼一声：“皖皖对深儿的好，深儿都记在心里。”
好？
傻孩子，哪有人无缘无故对别人好啊。
不过是权力与诱惑的绑架罢了。
“睡吧，明日还要去见你父皇。”
“嗯。”
两人时常往西殿跑，运气好碰见音音公主不在，能进房与齐镇说两句话。
齐镇状况十分令人担忧，时而认得宛臻这个“女儿”，时而一提起来便癫狂地撞头，看着像是得了疯病。
认得的时候是精神正常的，不认得的时候是中了术的。
“深儿，臻儿，你们来了。”齐镇一见他们，便笑吟吟说着：“来与父皇下盘棋，音音棋艺不好，棋品还差，总是悔棋。”说着，还无奈地摇了摇头。
“父皇近来身体可还好？”齐见深从善如流，坐到齐镇对面。
“好，吃了许多药，如今夜里也极少梦魇了。”
自从来了这瓦剌，他总是寝不安眠，身子一天比一天差。
好在孩子来陪他了，父子偶尔说说话，日子倒也悠闲自在。
齐见深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父皇保重身体，留得青山在，总有一日，我们父子定能回归故土，东山再起。”
齐镇下棋的手指顿住，诧异道：“东山再起？”
两人看向齐镇，表情比他还诧异。
他们跋山涉水来到帝国，不就是为了拥他回国，对抗齐钰么？
“我不是将皇位禅让于皇弟了么？他做错什么，让你起了策反之心？”
“禅让？”
“我追随音音来到瓦剌之前，就将皇位让给了你皇叔，深儿忘了？”
两人震惊到无以言复，草草下完一局，便回到了小楼。
齐见深脸色煞白，双唇微颤，指尖沁凉，手指紧紧扣住宛臻。
音音公主，一直在给齐镇下药，篡改他的记忆！
如今这情况，齐镇大概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吧。
“姐姐，要救父皇出去，一定要救他出去！”
原以为，齐镇留在公主府没有性命之忧。可更为恐怖的是，他正一步步沦为提线木偶，行尸走肉，今后怕是只能任人摆布！
再这样下去，即使将齐镇救下了，也难保他不会精神错乱，甚至疯癫。
“我有个办法……只是比较冒险，搞不好，你会有性命之忧。”宛臻皱眉犹豫道。
“只要能救父皇，深儿愿意冒险。”
公主府后花园内繁花似锦，风姿迥异的男人们坐在花丛中，品酒抚琴，好不惬意。
宛臻走到小雅身旁，静静欣赏着他忘神的演奏。
嗯，对牛弹琴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吧？
“哇啊啊啊……”
一曲完毕，小雅才发现身旁站了个大活人，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吓得翻倒在地，摔了个屁股顿。
小雅晃过神来，缓缓拢了拢领口，眼神飘忽：“这么直白地盯着奴家，好羞涩的。”
那日你在路上叫骂的样子，可不怎么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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