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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双双坐在医院阳光充沛的花园里，背后是乔妈妈岁月静好，丝毫不受打扰的病房。
沈卿尘偏头问他：“你当时是因为阿姨的医疗费吗？大三的时候。”
纵观乔寄夏整个人，能要挟到他的只有这个了。
乔寄夏嫌头顶的阳光太刺眼，抬起一只手遮挡：“昂，就缺钱。”
那时候的袁印海可以说极有耐心，大概也是知道他警觉敏感，从大一接近，大二邀进工作室，一直到大三他母亲生病开始需要大量用钱，才终于瞅准机会翻脸。
如果说大二在一起那年是他们两个最快乐的时候，那大三就是噩梦。
“你不也是因为我妈拼命接戏。”乔寄夏将脸上挡出阴影，微微皱眉扭头看沈卿尘，“他告诉我有一个很好的出国机会也是那个时候。”
说只要代笔完成剧本，出国交换的名额就破格划给他。
沈卿尘最开始出道是为了抄近道，但后来就成了挣钱供他妈看病，想要送他出国读书。
没日没夜在剧组之间跑，一开始当群演跑龙套一天就只两三百块顶天，后来抢上点正儿八经的配角，收入才稍稍涨上去点。
沈卿尘每天回到租房都累得像狗，陪乔寄夏说不了两句话就会在客厅沙发睡着，疲惫全写在脸上。
医药费压死人，乔寄夏都没办法让他歇一歇、休息一下，自己也会打着a大的招牌出去当家教给高三的孩子补课。
那时他们在一起，也住在一起，但实际说话的时间少得可怜。
所以当袁印海说能帮乔寄夏介绍项目，乔寄夏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答应了，电视剧一共四十集，因为他是学生每集给到的报价只有三千。
乔寄夏又哪里能知道别人实际给到袁印海的报价是每集三十万，只是欣喜三千一集足够解他妈妈看病的燃眉之急。
后来袁印海给他结钱结得勤，基本过一集就会给他结一集的钱。
乔寄夏知道这样不合规矩，是袁印海私下给他垫的，心里还非常感激。
直到有一次他偶然听见袁印海跟制片方那边讲电话，坐地起价，想要抬报价才知道事情跟说好的不一样。
他不仅是最廉价的代笔，甚至根本不会拥有署名权。
听见这些，沈卿尘脑袋上狗耳朵打蔫，弯腰驼背倒头枕到乔寄夏肩上：“……你应该告诉我的。”
公园里还有好多病人活动着，乔寄夏也没推开他：“怎么告诉你啊，累得公粮都交不上，有好几次你脱我衣服脱到一半睡着了，忘了？”
沈卿尘枕在他肩上没了声，静了好半晌才道：“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在乔寄夏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现在乔寄夏解决麻烦也帮不上什么忙。
乔寄夏依旧不吃他矫情这一套：“还要怎么有用，我要是不给袁印海当廉价劳动力，你转头就要去卖肾了。”
医院那种地方，尽管他妈妈之前在b市，费用没有a市高，但也是个吃人地。他们两个都是还在学校的学生没有收入，根本不是他们能承受起的。
到时候真到走投无路，沈卿尘绝对干得出卖肾这种蠢事。
还有这次也是。
“要不是你我怎么上综艺，怎么火，怎么认识许叶、孙凯孜、江智啊。”乔寄夏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明镜似的，一笔一笔功过算得清清楚楚。
沈卿尘却还是有点委屈：“那你后来也应该告诉我的，我能养得起你了。”
他从前几天知道这件事就一直对自己非常不满，只是他知道乔寄夏不喜欢在已经过去的事情上纠结口舌，才没表露出来。
虽说他前面几年是苦，但到大四他投中瑞被选中，收入水平一下就上来了，甚至乔寄夏读研一，他就拿了第一个影帝。
没挣什么钱，可至少知名度有了，能让乔寄夏不那么为阿姨的医疗费发愁。
乔寄夏却揪他耳朵：“又想跟我吵架是不是。我跟你睡觉想要的是男朋友，又不是atm机，那就是包养小蜜也没见你这样的，只给钱不操人。”
连面都难得见上。
简直跟后期的他和袁印海一样，见面就是结剧本的费用打钱。
有些事一旦错过某个开口的时机，后面再想跟人从头到尾提起就会觉得好麻烦、好累。
加上那段时间乔寄夏感觉自己的状态很不对，过了上头气闷的阶段就只剩压抑，整个人相当暴躁易怒。
就算沈卿尘回来陪他，他也会克制不住恶言相向，什么事都能吵。
还每次先退步的都是沈卿尘。
时间久了，乔寄夏忽然有点厌恶自己，觉得自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然后就是恶性循环。
两个人能正常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沈卿尘还一次又一次因为经纪人刻意的行程安排，放他鸽子。
情绪累积到乔寄夏研二毕业，方维那档子事发生，矛盾彻底爆发。
实情远没有乔寄夏在微博上说的，袁印海承诺不再有下一个受害者那样美好。
那时候的袁印海一心毁了他，生怕他以后混得越来越好，有机会站出来指控他犯下的罪行。
《上医》的创意是乔寄夏的，比赛也是他自己想参加的。
袁印海却硬借着指导的名义，诱导张熙写了个八九不离十的，声称他是抄袭。
不听话就不给硕士学位证。
乔寄夏当时真是觉得自己要委屈疯了，沈卿尘那段时间却在剧组拍戏，打过去的所有电话都是他经纪人接的，永远找不到人。
再后来，沈卿尘拍完戏回来很是兴奋地告诉他这片大概率又能拿奖，他却早已麻木，很是平静提了分手。
乔寄夏记得沈卿尘那时直接傻了，怔怔望他好半晌。
第一反应就是问他妈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整个人急的不行，死死攥住他的手说：“我现在有钱了夏夏！阿姨的病没关系的，接下来一年你也可以在家休息，我再努努力，还能供你出国读书，现在真的不缺钱了。”
沈卿尘来来回回嘴里不离“钱”，乔寄夏脑子里抑制不住地蹦出袁印海的脸，突然就烦了，一把甩开他的手。
“收起你的臭钱”也是那个时候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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