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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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之后，赫斯塔已经可以靠自己下床走路。

    在周围没有护士的时候，她曾偷偷跑去卫生间检查自己的身体，看看医院有没有给自己ldquo;换个新的部件rdquo;mdash;mdash;就像千叶小姐那样。

    还好，看起来似乎没有。

    每天午饭过后，如果是晴天，护士会推着轮椅带赫斯塔回地面散?i。赫斯塔原以为只是上去透透气，但年轻的护士总是不辞辛劳地推着她去基地西边的树林里走走，一晃就是一个多小时。

    雨天，大家就推着她绕着地下医院的走廊转转。有一次碰上了黎各，当时她正一个人扶着一辆助步车做步行复健。

    两人不算很熟，彼此点了下头，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不过黎各身上的文身还是给赫斯塔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初见时匆匆一面，赫斯塔没来得及细看，现在她看清了：那是一只黑羽的渡鸦，它的翅膀在黎各的后背与左臂张开。鸟颈沿着左肩绕到前面，喙伸向黎各的心脏。

    渡鸦的眼睛是鲜艳的赤红色，如果只从前面看，很容易被当成某种妖怪的魔眼。

    分别后，赫斯塔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那里现在有一道浅浅的疤，是当时植入芯片的时候留下的。

    等到明年，十二岁生日的时候，也许她也可以在谭伊找到一位文身师，文一只鹰上去。

    hellip;hellip;不过，她实在是有点不记得母亲手腕上的鹰是什么样子的了。

    每天下午4:00到6:00是这里的探望时间，不过没什么人来。大部分时候赫斯塔在读书或者听广播，有时也练习拔枪射击mdash;mdash;护士严厉禁止她现在做过于激烈的动作，赫斯塔只能关起门偷偷地练。

    ldquo;简mdash;mdash;rdquo;门突然从外面推开，莉兹的身影出现在门后，赫斯塔一个激灵但还是没来得及把枪收起来，莉兹已经愣在门口，ldquo;你拿着什么？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这个是hellip;hellip;rdquo;

    赫斯塔还没解释，莉兹已经迅速把门关了起来，以免外面走廊上经过的人看见房里的一幕。

    她快步走来，把抢从赫斯塔手中夺过。

    ldquo;是玩具啦。rdquo;赫斯塔笑着解释。

    试图拆卸枪管的莉兹也很快发现这只是一个塑料模型，她长吁一口气，在赫斯塔身旁坐了下来，表情如释重负。

    ldquo;我还以为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之前看了一些射击的教学视频，就想练练，rdquo;赫斯塔解释，ldquo;在这里待得挺无聊的，我就让千叶小姐帮我买了一把玩具枪hellip;hellip;你怎么来了。rdquo;

    莉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ldquo;我来道歉，你会受伤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掌握好分寸mdash;mdash;rdquo;

    ldquo;别在意这些小事，这件事是我冲动了不该当场打人。rdquo;赫斯塔重新把枪放回自己的枕头下面，ldquo;hellip;hellip;肖恩他人还好吗？rdquo;

    ldquo;他能有什么事hellip;hellip;rdquo;

    赫斯塔心平气和地笑了，ldquo;那就好。rdquo;

    莉兹余光看见叠在墙边的轮椅，ldquo;我推你出去走走？rdquo;

    ldquo;好啊。rdquo;

    今日午后下了些雨，但又很快停了。地面此刻还是潮湿的，却没有什么积水，赫斯塔蜷在轮椅里，一直仰头看着不时从枝头飞过的鸟雀。

    在某个转角的路口，隐隐能看见远处教堂的尖顶。

    ldquo;我还有一件事，想来和你商量。rdquo;莉兹轻声道。

    ldquo;什么呢？rdquo;

    ldquo;你的辅佐官这个职位hellip;hellip;也许我确实不是最好的人选。rdquo;

    赫斯塔几乎立刻回过头来，ldquo;为什么？莫利她们找你麻烦了吗？rdquo;

    莉兹立刻摇了摇头，赫斯塔望着她的眼神让她忽然有点心碎。

    莉兹连忙看向别处，ldquo;不是，没有人找我麻烦，是我自己这么觉得的。其实很早以前莫利女士就和我提过这方面的事hellip;hellip;我也是最近才意识到，也许她是对的。rdquo;

    ldquo;她到底说什么了？rdquo;赫斯塔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升高了，ldquo;她不能光凭这么一件事就mdash;mdash;rdquo;

    ldquo;不是莫利的问题，是我的问题，简。rdquo;莉兹抬手，扶住了自己的前额，ldquo;也许现在的我，根本就当不好一个辅佐官。rdquo;

    赫斯塔眉头紧皱，她干脆扶着轮椅站了起来，回身走到莉兹身边。

    ldquo;hellip;hellip;你说什么呢，莉兹，这两个多月，你倾听我，照顾我，教我怎么在这里生活，送我书，帮我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hellip;hellip;我觉得你特别合适啊，谁说你不合适？rdquo;

    莉兹欲言又止，她转过身，再次伸手捋了捋头发。

    两人走到林间小道旁的长椅上坐下，赫斯塔面朝莉兹，等她开口。

    ldquo;这个想法，其实是我和瓦伦蒂小姐商量以后，才决定的。rdquo;莉兹轻声道，ldquo;我可能hellip;hellip;把一些我自己的问题，投射在了你身上。rdquo;

    赫斯塔疑惑地追问，ldquo;hellip;hellip;什么意思？rdquo;

    ldquo;很早以前，莫利女士曾经质疑，我是不是在你的事上投入了过多的精力，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有点意识到问题所在hellip;hellip;虽然看起来，可能是我在维护你，但这样其实hellip;hellip;对你并不好，就hellip;hellip;rdquo;

    莉兹的手在半空中做着划圈的手势，后半句话却过了很久才说出来。

    ldquo;我以前hellip;hellip;我以前家里，也有个妹妹。rdquo;她小声道，ldquo;在阿斯基亚。rdquo;

    ldquo;我猜到了。rdquo;赫斯塔轻声说，ldquo;因为你看起来就像个姐姐。rdquo;

    莉兹一下笑了出来。

    ldquo;有什么不好呢？rdquo;赫斯塔问。

    莉兹慢慢红了眼睛，她望着赫斯塔，ldquo;有些事，如果我告诉你hellip;hellip;你能替我保密吗？rdquo;

    赫斯塔郑重点头，ldquo;我能。rdquo;

    莉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她两手交握，手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

    ldquo;阿斯基亚惨剧的起因hellip;hellip;我不记得有没有和你说过了，是一对老夫妇。

    ldquo;他们本来和自己的孩子们一起住在荒原附近的一个小镇里，那个镇子上只有十几户人，很偏僻，但很安静。

    ldquo;有一天，这对老人的孙子和孙女意外坠河死了。一家人开始以为是两个孩子贪玩，不慎落水，但捞上尸体的时候，他们发现，两个孩子身上，都有被殴打的痕迹。

    ldquo;这对老夫妇，还有孩子的父母，都试图搞清楚真相，于是他们在阿斯基亚的每一个城区，还有附近的小镇里，都贴上了悬赏海报hellip;hellip;寻找可能的证人。

    ldquo;这件事，当时在东城引起过轩然大波，因为，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hellip;hellip;指向阿斯基亚东城里，一个官员的儿子。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