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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少年，青梅竹马二十年。
她和他走到今天这步，其实谁都不该怪谁。他的喜欢没有错，季郁的选择更没有错。
只是那些曾经走过的岁月，像沙漠里飘忽不定的沙尘，随着风飘散到何处，一吹就散了。
他站在季郁眼前，当年的少年长成可以遮风挡雨的男人，他眼中不再是幼稚的执着和不甘，只是二十年保留的习惯，总要让他对季郁频频侧目。
“不会在回来了吧？”
季郁点头，她看着金暮，他比她想象的还要平静。
但到底，还是不能像从前那样。
怪谁呢。
她用整整二十年，学会了一个道理。
忠孝两难全。
原来这世上不是每个人，生来就能按照自己想要的生活走下去，他们身上要背负的，远远比他们自己想要的还多。
金暮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长大了，披荆斩棘又懂得示弱，即便是失去了他的庇护，也能很好的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那个男人，可以把她照顾的很好吧。
季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背包里，掏出一份房屋转让合同。
这是她昨夜睡不着，与朝奉商讨后的结果。
既然不能回到从前，那就两清吧。
金暮怔了怔，那份转让合同，最终还是交到了他手中。
季郁走的头也不回，从今以后，她对盐镇再也没有什么依恋了。
越野车停在洛阳城的一家诊所，季郁郑重其事与她曾经共处过的同事告别，脚边是灰色的行李箱。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
一转头，男人左手搭着车窗，指尖的烟来不及凝聚，就这么随着烟灰四散开来。
“走吧。”
“等等。”
朝奉扔掉烟头，对坐在后面的孙祁说：“去超市买点东西，路上吃。”
季郁想了想，也跟着下了车。
她手腕被抓住，是朝奉塞给她一张红色钞票。
孙祁挠挠头，说：“我这里有，奉队，不用嫂子的。”
朝奉轻飘飘扫他一眼，孙祁后脖颈冒凉风，冷嗖嗖的。
季郁好笑的伸手接过来，与孙祁并肩走一处。
孙祁还没适应季郁从他曾经想要追求的对象，突然就成了嫂子这样的转变。
他没有高恙那样油嘴滑舌的心思，季郁看着比他小很多，这声嫂子当着朝奉的面那是迫不得已，真要两人独处，还有点叫不出口。
孙祁那憋屈的心思都写脸上，眉毛都揪在一起，忧心忡忡的。
“叫我季郁吧。”
“季郁.……”孙祁更憋屈了，“算了，还是叫嫂子吧。”
“随你怎么叫都可以。”
“嫂子，你跟奉哥……”
季郁眉一挑，看着他也不说话。
从朝奉的视角，这两人肩并肩，季郁看着孙祁侧脸，隐约还能看见笑容。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朝奉不爽到了极点，一想到孙祁曾经对季郁有过不该有的想法，他就突然想把人提出来，单独练练。
直觉告诉孙祁，他不应该这么八卦。
但他们奉队对谁都冷冰冰的，浑身上下都直冒冷气，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还真没见他对谁这么念念不忘过。
不得不承认，季郁长得很好看。
她具有所有异性的优点，漂亮，聪明，不矫情，那双眼睛像能说话似的，谁见了都能轻易生出好感。
这样的女人不常见，也不是没有。
秦大队长没少给他们奉队介绍这样的女人，可哪一个不是败兴而归？
孙祁想不通，季郁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把他们奉队甩过一次，他们奉队连脸面都不要了，屁颠屁颠的大老远从北川跑过来。
那心急火燎的劲儿，比他以往出任务时可热情多了。
临出发前，秦大队长说什么来着，让他们学着点？
孙祁摇摇头，这种事他可学不来。
“到了。”
孙祁率先走进去，回过头问：“嫂子，你吃什么？”
“我自己拿吧。”
“哎，好。”
季郁笑眯眯的敲了敲柜台，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回的喊：“妈，来人了！”
吧台里侧有一扇门，连着隔壁的房子。
老板娘不耐烦的从里面走出来，不由分说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脑袋上。
“就知道玩，作业写完了吗？”
少年不痛不痒，半点反应也没有，显然这种事经常发生。
“这不是郁郁吗？今天没上班啊，怎么有空到这来。”
少年一回头，乐了。
可不就是他郁姐嘛，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见到他这么开心？
“嫂子，你喝什么？”
“豆本豆。”
“啥？”
季郁一抬手，指着货架上小矮人似的瓶子。
孙祁随手拿了三瓶，扔进塑料袋里。
少年贼溜溜的看着那站他家货架前挑来挑去的傻大个，他刚才叫她郁姐什么来着。
嫂子？
“呦，郁姐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季郁翻了个白眼，说：“想什么呢？”
老板娘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对季郁歉意的笑笑：“这孩子不会说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又回头瞪着少年。
“你郁姐今年刚多大就结婚，我看是你动了什么歪心思吧？”
“妈，你说什么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班主任给我打过电话了，你早恋的事等你爸回来我就告诉他。”
“诶呦，妈，你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得，这游戏是没法玩下去了。
季郁笑眯眯的摸了摸少年的头，跟在孙祁身后，拎着两大包零食，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她从车窗往外看，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透着熟悉的味道。
“舍不得？”
“我说舍不得就不走了？”
朝奉哼笑一声，压根不跟她计较。
户口本身份证都在他那压着，这回就算季郁想跑，也跑不出北川。
越野车上了高速，季郁收回视线。
“孙祁，你不是回去了吗？”
孙祁拆开一包蛋黄派，张嘴咬掉一半，三两下咽进去。
“我跟着奉队来的，他一个人开这么远的路身体吃不消，我跟他偶尔换换，省得耽误时间。”
那句“身体吃不消”让朝奉极为敏感的透过倒车镜，回头看了他一眼。
季郁抿着唇，尽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怎么了？”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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