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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言不发,他看着窗外的景色,这是他回家路上的景色。
大家都没聊天,很安静地或玩着手机、或看着报纸,在一等座和商务座的连接处,有高铁上的乘警站着,从安昌到安州不过一个小时零几分的高铁路程,所以也不算漫长。
席间,有乘务人员拿着叶书记的茶杯出来加水了。
快到站时,王成看到大家都站起来了,他也赶紧起身理了理衣服,提着包进了商务座车厢。
叶书记的外套挂在挂钩上,王成取下衣服,叶书记这时已经起身了,站台外黑压压地站满了十几个安州当地的干部。
叶书记眼神里有一丝嫌弃,不过一闪而过。
王成接过叶书记的茶杯,在身后跟着。
“欢迎首长莅临指导工作。”安州一把手王平热情地伸出了双手。
叶书记只是浅浅一握。紧接着王平给叶书记介绍起各位。
几分钟后,手握了一圈,人群就往站外走了。
王平书记主动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穿过内部通道,来到一个小型的停车场,看到这正有着一列车队,为首的是一台亮着警灯的警车,之后是标有1、2、3号的考斯特,再后边跟着两台gl8公务车,其实体制内的车就那几个品牌,几个型号,所以,全国体制单位的公务车都大同小异。
不用看,叶书记肯定上一号车,王成拎着包也跟着上车了。
这是他第一次陪同出差,便找了个最后边的座位坐下,一号考斯特除了叶书记一行人,就只有安州一二把手了。
叶书记坐在第一排车载办公桌旁边的大座位上,旁边靠门的位置坐着王书记,当地二把手则坐在王书记后边儿的位置。
“王秘书,你坐叶书记后边去。”综合二处处长彭宏推了推王成。
王成赶紧坐过去了。叶书记没有注意到这,只是安州二把手看了一眼王成,微笑着点头示意。
要说这考斯特也设计的非常实用,两列座位:一列两座,靠门那列是一座的。一般上级领导坐两座那列位置,接待方坐一列位置,显得尊重嘛。
车子朝着当地迎宾馆走去,路边,等红绿灯的过往车辆、行人都对这列车队侧目,这种被关注的感觉真的让王成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不久,就到了当地迎宾馆,这环境可真的是清幽,有树有草,有花有鸟,车子绕过几栋高楼,在一栋很低调的小楼前停下来了,据说这是酒店不对外开放的区域,专门接待重要领导的,此刻,酒店临时在这栋楼门前增设了安保力量。
办好入住后,王成一个人一个房间,房间安排在叶书记房间对面。
安州是王成的老家,但王成却不喜欢回老家,并不是他忘本,而是安州的政治生态已经不能用烂来形容了。
去年,王成老家县城开发区派出所,一个所的工作人员都被双开了。由此可见一斑。
刑事民事化、民事刑事化、吃完原告吃被告、招商上演关门打狗的戏码层出不穷。
王成甚至不愿和那儿的干部交流。
在他还在秘书处上班时,有次回老家,乡镇一二把手请他吃饭,他拒绝不了,便去了。没想到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乡里一把手说:“待会叫那谁来买单,他妈的给他事做,他要知道屎臭,不然就整他,这是我的乡。”
这话更多的像是说给王成听的。
在王成眼里,他们更像是土匪。不过虽然如此,村里面的人仍然以能够认识一位公务员为骄傲,即使他们一辈子可能都用不上,即使这个公务员一辈子也帮不了他们任何忙,但微信里躺着一个公务员,就会让他们感到心安。
这是一种病,一种蔓延焦虑的社会性疾病。
因此那顿饭后,王成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老家干部组织的饭局,他发自心底里不想和这些人同流合污。
正想着这些,突然之间门被敲响了。
“王处,我是安州市委市府接待办主任,中午的饭就安排在这儿了哈,您看领导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吗?”
看着来人一脸真诚,王成说:“没啥忌口,随便弄吧,别太辣就行。”
说实话,王成也不知道叶书记有啥忌口、有啥喜好。他也刚来嘛。
“好,那就十二点准时吃饭哈,待会还麻烦您通知叶书记哈。”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王成刚想回房间,就看到省委专用通信管理局的工作人员从叶书记房间走出来,根据规定,领导外出出差,需要过夜的,专用通信管理局需要派人一同前去安装保密电话设备——俗称红机。
这位工作人员显然也知道王成就是秘书,刚才他一直默默地跟在随行人员中,随行人员里,也没有他的名字,故而王成没有注意到他。
所以俩人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打了招呼。
突然,电话响起了。一看,竟然是叶书记的。王成接起电话。
“小王,你来一趟。”
王成挂完电话就三步并作两步往叶书记房间走了。
叶书记正在看着一份材料,看样子是刚拿过来的。
“这份材料是刚才那个装电话的小伙子拿给我的,你看一看。”
王成接过一看,是一封实名举报信,后头附有一张u盘。
看了内容后,王成顿时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
他迷茫地看着叶书记。
“这个小伙子说,他本来有机会在陪别的领导出差时利用工作便利,把这封信交给他们,但他信不过其他人,所以就交给我了。”叶书记说完喝了口茶。
“你这样,回安昌后,你找机会联系下副省长、省公安厅长过来,不,你直接约袁喜文过来,这件事交给他们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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