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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独自慢慢走回宫，沈弈渊见她坚持，也就答应。
时间还不算太晚，夜市还有很多人，顾晚晚慢步在人群里，百姓安居乐业，是父皇最大的心愿。
正往前走，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但叫的是“顾小姐。”
起初并没有反应过来，但看到一个小丫环冲她招手时，确定叫的就是她。
她慢步过去，看到路口停着的马车。
马车宽大，不是寻常人家的。
小丫环过去把车里的人扶下来，顾晚晚瞧着她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
“公主殿下，”荣小姐笑意浅浅，“您不认得我了？”
她一开口说话，顾晚晚就想起来，她笑起来眉眼微弯的样子，和荣阁老有几分相像，与荣昌良也像。
“荣小姐？好久不见。”
“是啊，真的是好久不见了，说起来，我以前也经常入宫，也算公主殿下的玩伴，虚长公主几岁，算是姐姐吧！”
这话说得极其不要脸。
顾晚晚打量着她，笑意不达眼底：“本宫的父皇给本宫生的姐姐可不多，荣小姐还是不要胡乱认姐妹的好。
再说，你当初入宫，也不是陪我，是陪荣嫔和四公主吧。”
荣小姐被她直接怼回来，脸上笑容有点挂不住：“公主……”
“荣小姐有什么事就直说，本宫不认为和你有街上闲谈的交情。
不过，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是因为荣昌良的事想求情，本宫就劝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不必开这个口。”
荣小姐脸上勉强挤出个笑：“公主殿下误会了，我知道昌良做的事实在荒唐，根本无法求情，又怎么会开口让公主为难呢？”
顾晚晚微挑眉，这倒是让她有点意外，不为求情，为什么而来？
荣小姐偏头看看马车：“公主殿下，不如能否在车内一叙？”
顾晚晚直接拒绝：“本宫说了，和你没这个交情。”
荣小姐手拧着帕子：“那……若公主不放心，那边有家茶馆，可否？
公主殿下，我绝无恶意，只带着一个丫环，一个车夫，也不会对公主如何，但请公主给个机会。”
她上前一步，低声道：“我想说的，是关乎东南道的事。”
顾晚晚心思微动，东南道？那是一条交通要道，若是从京城发兵去边关，那是必经之路，也是押运粮草的必经之路。
顾晚晚本来还想过些日子，把怀王的事情彻底处理清楚，再和皇帝、沈弈渊说一下东南道的事，没想到，今天会从荣小姐嘴里听到。
她想起来，荣小姐的丈夫，就是负责这方面。
顾晚晚看一眼那边的茶馆，人多眼杂，并不适合谈论这方面的事。
“上马车吧。”
荣小姐点头：“是。”
她打车帘，让顾晚晚先上，吩咐丫环守在车外。
顾晚晚迅速扫一眼马车内，马车宽大，布置舒适，和平常官家马车相差不多。
她轻吸一口气，车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香气。
提高着警惕，在车门口坐下，荣小姐也随后上车，在她对面坐下。
马车里点了灯，烛火摇摇，顾晚晚看着荣小姐的脸，比之前消瘦憔悴许多。
“东南道怎么了？”
“公主别急，我既然请了公主来，定会一五一十都禀报公主的，”荣小姐倒一盏茶推过去，“请先喝杯茶吧。”
顾晚晚垂眸看碧绿的茶水：“茶是好茶，本宫就不喝了，直接说吧。”
“公主，”荣小姐也不勉强，自顾抿一口，“东南道的重要性，想必不要我说，你也知道。
我丈夫就负责那里，有一次无意中听到他说，那里出了些问题。
我身为荣家的女儿，自幼被父亲教导，要心系朝廷，这次回荣府，也是向父亲禀报此事。”
顾晚晚心头半信半疑，脸上不动声色，听着她继续说。
“岂料，我一回家，就看到父亲母亲愁眉苦脸，细问之下，才知道是昌良出了事。”
“此事的确没什么可说的，昌良错得离谱，”荣小姐浅笑，“但身为姐姐，我还是想救他。
公主殿下也有弟弟，若是小殿下有什么闪失，想必公主殿下也会舍身相救。”
“荣昌良那种品行，岂能和阿离相提并论？荣小姐，说来说去，你还是想救荣昌良？”
顾晚晚眸色微凉：“本宫有言在先，是不会同意的。
他干出这种事，把整个皇室的脸都踩在脚下，本宫岂能容他？”
荣小姐神色未必，慢条斯理抿一口茶，笑容加深。
烛火映着她的笑，顾晚晚觉得有点诡异。
荣小姐不像是在求她，而是有一种从容和笃定。
顾晚晚心中警铃大作，荣小姐忽然压低嗓音：“公主殿下，其实我之前并没有骗你，我并没有打算替昌良求情。
我很清楚，这种事，无论如何是不能被放过的。
即便荣家施压，勉强达成，这根刺梗在皇上心眼，早晚也得拔出来，到时候只会害了更多的荣家人。”
“你倒是聪明，那你究竟想如何？”
“我呀，是想求公主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请公主跟我走一趟东南道。”
顾晚晚一怔：“什么？本宫的确要去，但也不是跟你去。”
荣小姐放下茶盏，笑容极慢地灯火里绽开：“那可由不得公主了。”
顾晚晚下意识后退，灯芯突然爆出个灯花，光线陡然一亮。
顾晚晚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都笼罩在这片光里，随即开始渐渐模糊，荣小姐的笑容也距离她越来越远。
荣小姐轻笑一声，敲敲车壁，外面的丫环上车，把灯掐灭，又换上另外一盏。
“得手了，连夜出城。”
丫环点点头，荣小姐把准备好的绳子拿出来。
“不用，”丫环语带得意，“我的迷香，用着这些，如果我不给解药，她是不会醒的。”
荣小姐眸中掠过冷意：“最好是小心些，她可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她丢了，明日京城必定乱套。”
“这与我无关，”丫环垂眸，打量着顾晚晚，“对于我来说，她们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荣小姐扭头从车帘缝隙中看向外面，依旧是人来人往，和方才没有什么区别，更没有人发现。
她的心定了定，慢慢吐一口气。
方才没有说谎，她的确并没有想救荣昌良，她看得清楚，荣昌良……救不了了。
睡了皇帝的女人，还当场被抓，这还怎么救？
父亲母亲就是被亲情蒙蔽双眼，觉得不舍，其实荣昌良死局已定。
她这次回来，是带着任务来的，但愿……顾晚晚，能让她一劳永逸。
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她一日也不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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