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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医垂着脑袋，战战兢兢地跪着，皇后握着玉如意，慢条斯理地问道：“你可看准了，真的是喜脉？”
“千真万确，老臣......老臣不敢欺瞒娘娘......”
皇后挺直了身子，冷笑道：“张太医，你想清楚了再说，真的是喜脉？”
张太医实在拿不准皇后这话的意思，结结巴巴地说：“老臣愚钝，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皇后冷哼道：“想不明白就滚回去慢慢想，本宫给你三日时间，你可得好好地想......”
“老臣......老臣遵旨.....老臣......老臣告退......”
文公公道：“赶紧走吧......”说着，扶起来张太医，一起出了椒房殿。
张太医擦完额头的冷汗，给文公公行了一礼：“公公伺候娘娘多年，自然知晓娘娘的脾气，还请公公给老臣指点指点？”
文公公怪笑一声：“张太医，奴才看您真是有些老糊涂了，还是自己回府慢慢想去吧，这世上的事情啊，最怕琢磨了，你好好琢磨琢磨，自然就懂了......”
张太医：“我....我......这......”
“好了，别这呀哪呀，你再不走，小心碰到陛下，到时候，你该怎么回话？”文公公没好气地道。
张太医一听，赶紧转身，加快脚步离开了椒房殿。
文公公进了正殿，掩上殿门，小声道：“娘娘，您说，张太医那样迂腐的人，他会想明白吗？”
皇后淡淡地道：“放心吧，他会想明白的。”
这一夜，张太医翻来覆去，怎么也说不着，他夫人没忍住问道：“老爷，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今日永安王府派人请我诊脉，永安王妃有喜了，赏了我很多银子......”
“这不是好事吗？难道老爷是高兴地睡不着了？”
张太医接着道：“晚间，椒房殿派人传我问话，皇后娘娘问我永安王妃有孕的事情......”
“老爷照实说不就行了？”他夫人不解。
“我就是照实说的，可娘娘一连问了我两次，还叫我回府好好想，说想清楚了再回话......我到底该想什么啊？我说的都是真话，娘娘为何还生那么大的气？永安王与陛下是亲兄弟，按说，永安王有后了，皇后娘娘该高兴才是......”
他夫人踌躇道：“老爷，陛下至今膝下无子，该高兴吗？”
张太医吓得滚在地上：“夫人慎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传了出去，我们都得掉脑袋......”
张夫人一把拉起张太医，耻笑道：“瞧你胆小如鼠的样子，我这是贴着你的耳朵根说的，自然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
张太医坐在床边，更没了睡意，他压低声音对自己的夫人道：“如此说来，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不是要我说王妃没喜？”
张夫人叹了一口气：“恐怕不止这个意思......”
“夫人的意思是？”
“你想啊，永安王妃有身孕已是事实，皇后娘娘又不希望她生下这个孩子，那该怎么办？”
“如此，只有落胎......难道皇后娘娘想让我做这件事情？”张太医差点又摔倒，脸一片煞白。
张夫人点头：“我琢磨着皇后娘娘是这个意思，可是......可是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老爷真的要做吗？”
张太医叹气：“我也不想，可万一皇后娘娘.....她逼着我.....该怎么办？”
张夫人道：“老爷上了年岁，难免误诊，还是辞了太医这差事，我们回乡下去颐享天年去算了，听说离城不远的地方，新盖了好多院子，我们托人买一处，从自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日子......”
张太医揽过自家夫人的肩膀：“夫人，你说的有道理，我知道该怎么跟皇后娘娘说了......另外你放心，我一辈子救死扶伤，从未害过一命，现在也不会屈于威吓，害了这小小的生命......”
张夫人笑：“既如此，老爷还是早点歇息，明日还得进宫见陛下......”
“好，夫人，我们一起安歇吧......”屋内的烛火灭了，张太医在一片黑暗中，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黑暗过去，便是白天，昨天那个太阳高悬在半空中时，张太医才被召进了椒房殿，他在殿外足足跪了两个时辰。
皇后还是雍容华贵地端坐在贵妃椅上，看着张太医，淡淡地说：“可是想明白了？”
张太医点头：“回娘娘，老臣年迈眼花，可能误诊了，何况月份还小，一时也难以确诊......”
皇后严肃地说道：“张太医，太医的职责向来严谨，需要一丝不苟，你怎么能说‘可能’二字？”
张太医赶忙说：“老臣有罪，老臣自知年事已高，恐难以胜任太医一职，已经向陛下递了辞官的折子......”
“张太医，你这是何意？”
“老臣身体确有不适，都是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儿，老毛病了，陛下也是晓得的，所以老臣一递折子，陛下便准了......”
“那永安王妃有孕的事情，陛下可知？”皇后问道。
张太医摇头：“这个老臣没说，不过老臣去时，永安王也在，不知道王爷是否已经跟陛下说了？”
“行了，既然张太医已经辞官，那么便下去吧.....不过，既然是你误诊，还是做好善后，不要叫永安王妃空欢喜一场......”
张太医心中大惊，还是硬着头皮说：“老臣闻得永安王妃一早便去了法华寺还愿，怕是见不到了......”
“你不在城内住着吗？等她回来了，你再去......”皇后压着火气说道。
“回娘娘，老臣的夫人闹着要去乡下看望老父老母，恐今日就得动身，老臣临走前，特意进宫跟娘娘告别......”
皇后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心说：好一个老奸巨猾的张太医，你倒是撇的一干二净，做梦......她想着想着，便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连连呕了好几声......
文公公赶紧上前，递给皇后一杯茶：“娘娘，您没事吧？”
皇后摆手道：“本宫无事，就是近日来时常觉得恶心想吐......”
“奴才请太医过来？”
“不用了，地上那个不就是吗？对了，张太医，你不介意临走之前，替本宫把把脉吧？”
“不敢，这是老臣的福气......”张太医往前挪了几步，手搭在了皇后奶娘的脉搏处，反复把了好几次，才涨红了脸道：“恭喜奶娘，是喜脉......”
“张太医，此话当真？”皇后不敢相信，看着文公公道：“你去将太医们都请过来，快去。”
“是，遵旨。”
皇后又回头对还跪在地上的张太医说：“你起来吧！”
张太医从地上爬起来，刚要走，皇后又开口了：“你先等会......”
张太医只得侯在一旁，很快，文公公便请来了所有的太医，太医们把过脉，齐刷刷跪在地上：“恭喜娘娘，是喜脉。”
皇后这才喜上眉梢，说道：“好，统统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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