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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水月说,她虽然是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可是却极为不受宠,因为自己的外貌而被整个将军府给嫌弃。
又听说,瑶青青这个人死后的这几日,整个京城都被吓到了,闭门不出,生怕她的鬼魂回来大杀四方,因为据说她一生下来,就被得道高人算了一卦,说是八字极高,是九泽的祸害。
当瑶青青听到这些时,简直风中凌乱了,如此看来,在这里,她除了水月,所有人都是敌人了。
隔着一扇门,微微驻足,听到府中莺歌燕舞,喧嚣热闹,瑶青青问身边领路的水月:“你确定没走错?”
水月点了点头:“小姐,没错,这里就是将军府,是小姐你生活过的地方。”
“可是.……”
她抬眼扫了扫府邸前的张灯结彩,红布飘飘:“难道你们这边的丧事是要布置的一片喜庆?”
水月眸光黯然:“.……小姐,我们办丧事都是会换上白灯笼,只是.……”
“你不说,我还以为是谁家娶媳妇呢?”她察觉水月变得难看的神色,也多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目光微沉:“水月去敲门,我们进去。”
还没过头七,竟然就张灯结彩,这算什么?
水月上前伸手敲了敲门,好一会儿门缝中探出一个精瘦的小脑袋,一脸不耐烦:“谁啊,这么晚还来敲门?”
“是我,水月。”水月低声道。
对方是个不算很高,瘦瘦的男人,长着一双讨厌的眯眯眼,看见水月便嗤笑道:“哟,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你,你主子死了,你不是被两位小姐给卖到勾栏去了么,拖着一副肮脏的身体还回来做什么?”
水月咬紧牙关:“我……”
“嘿嘿,今日府中老爷小姐公子们都挺开心的,也不会注意到你回来,我知道你想回来给那个人烧纸,可是府中给她备好的灵位都没有,你能祭拜个什么?”
那人冷冷道,也毫不留情地上下扫视水月姣好的面容,婀娜的身姿,干脆推门出来,忍不住伸手往她下巴摸去,大声哂笑:“那人打包的遗物还在我手里,上头让我赶紧烧掉去去晦气,我还没来得及烧掉,你若是今晚把老子伺候好了,我就把那人的遗物给你做个念想如何?”
水月步步后退,那人油腻的双手寸寸逼近,刚要捏住水月的下巴得逞时,被一只白胖胖的手给紧紧扣住了。
“水月是我的人,你也敢动?”
“谁啊竟敢管老子的事,老子要.……要.……要.……”
那人看清扣住他手的人,瞳孔蓦然扩大,脸色一白,哆嗦不已。
瑶青青半张脸隐匿在黑影中,露在光亮下的另外半张脸白的没有血色,而那只眼,渗透着幽幽冷光,没有一点温度:“你要如何?”
“是……是.……是你?!你不是.……”
他的唇色已经铁青起来,感受到贴着后背吹来的一阵一阵阴冷的风,想到今晚是瑶青青的头七,整个人身子骨一软,双腿更是像软的水一样,站不稳地跪在地上。
“我是死了,今晚不是我的头七么,回来拜访拜访你们也是应该的啊。”瑶青青冷冷地勾了勾唇。
她这副跟往日全然不一样的模样吓得他几乎快要断气,惶恐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我.……我之前没对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常常在你饭菜里加了石子而已,可这些也是三小姐受命的啊.……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在我饭菜里加石子还不算伤天害理的事啊,那要做什么才是对不起我的事?嗯?”她沉下目光,面露杀气。
那人以为瑶青青会向他索命,把嘴一张竟然吐出白沫,浑身剧烈抖动两下,两眼一翻,气一上来堵了就.……活活给吓死了!
水月担心道:“小姐,他.……他死了?”
“害怕什么,他是我杀的么?”瑶青青丢开那人的手问道。
水月摇摇头:“是吓死的。”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进去吧。”
瑶青青冷冷跨过尸体,抬手推开了府门——
“你们快点,这道菜需要马上上桌!”
“哎,你干啥,盘子端稳点,小心把汤汁溅到盘子外!”
“喂,你什么眼里眼力见儿,这点心二小姐不喜欢吃,马上撤下去,重新端一盘,还有这个凉菜,四公子不喜欢吃,换一盘!”
对着下人们指手画脚的妇人是府中二夫人,也是现在掌管内务的夫人梅清柔带过来的奶娘胡氏,她扫眼看到有道菜菜相不好,张嘴就要阻止时,大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了。
众人被这突兀的推门声打断,下意识抬头看向了门口,可这一看,生生惊吓到了。
瑶青青逆光而立在门口,面色清冷,一身白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万千墨丝也被吹得飘舞飞扬,她沉着眼盯着扫视排队往大厅里端菜的丫鬟下人们。
众人被门外吹来的风惊回了一点意识,仔细看清楚门口站的人正是七日前死去买了的大小姐瑶青青时,手一抖,端在手里的盘子都一一落地,发出刺耳的破碎声,随及整齐爆发尖叫:“啊!有鬼啊!鬼啊!”
胡氏虽然也怕,可是仗着人多,把手里拿着的鞭子一挥:“鬼叫什么,不就是一只鬼么,怕什么?她生前畏畏缩缩,死后照样也活不出个鬼样,都给我安静!”
为了震慑众人,胡氏将手中鞭子狠狠地鞭打在了地上,吓得众人进退不得,立在原地仿佛站在针尖上难受,有人实在受不了道:“.……胡妈妈.……人死了.……今日是大小姐的头七.……据说怨气最重,她这是.……回来索命的么?”
一听索命众人都浑身颤抖不停。
胡氏佯装镇定:“索什么命,府里这么多人,还怕她一只鬼?”
“啊,那不是阿顺么?”有人眼尖伸手指向瑶青青背后躺在地上死去的阿顺。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个个心惊胆颤:“啊,真的是阿顺,他……他被大小姐杀了!啊!”
“我不想死!不想死!!”
“救命啊救命啊!”
众人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害怕,抱团尖叫四散而去,一时之间就剩下胡氏一人僵着身子站在原地。
胡氏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试图给自己增加点底气:“你……你.……回来做什么?这里没有你的灵位,赶紧离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瑶青青朝冷冷扫了一眼胡氏,勾起唇角,一步一步逼近,胡氏也一步一步后退,眼神渐渐露出惶恐:“你……你.……你想做什么?”
“我今日回来不过是为了看看你们.……”在她快要逼近胡氏半步之远的地方,胡氏吓得一点力气都抬不起手中的鞭子,最后终于是支撑不了,转身向着大厅鬼哭狼嚎地跑去:“救命啊,鬼杀人啦,救命啊!”
她手速极快,捡起地上的鞭子勒住了胡氏的脖子,扬唇笑道:“死过一次的人了,记忆力不是很好,麻烦带一下路啊.……”
堂堂大将军府竟然在嫡出大小姐瑶青青的头七之日,关起门来,张灯结彩,大摆宴席,还请来京城里最有名的歌姬舞者,深夜之时,大厅之内,觥筹交错,莺歌燕舞,谈笑风生,极为热闹,像是在办喜宴一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一身华丽青衣的女子,柔柔起身,端起杯子,向着坐在上位的中年男子敬酒道:“父亲,女儿敬你心愿达成,年年益寿,步步高升。”
此女乃是将军府的二小姐,瑶青语,也是二夫人梅清柔的二女儿,而坐在上位的中年男子便是现在将军府的主人瑶元川,亦是瑶青青的生父。
瑶元川喜笑颜颜地举起酒杯道:“青语,等今晚过后,我会向皇上提及你跟三殿下的婚事的。”
听闻,瑶青语面色一红,略显羞涩道:“多谢父亲。”
“哈,二姐,小弟恭喜你啊。”
长长的案桌,瑶元川坐在上位,左手边依次坐的是梅清柔,梅清柔大儿子瑶真,二女儿瑶青语,而右手边坐的是小妾周嫣,周嫣女儿瑶碧,小儿子瑶津。
此时是将军府的小公子瑶津,意气风发地举起酒杯向着娇羞的瑶青语颔首祝贺,瑶青语抿唇微微一笑:“八字还没一撇呢,还不一定成呢。”
“管他呢,二姐,你可是我们九泽国闻名四方的第一美人,还怕抢不过已经死翘翘的那个死胖子,再说即使那胖子还在,瞧她那副德行,还能跟你抢人?之前她不是辛辛苦苦减肥为了三殿下么,结果呢,活活给饿死了,真是活该!”
瑶碧心直口快,毫不掩饰地大笑道,结果被身边的周嫣扯了扯:“少说点!”
“怕什么人都死了,反正也是个灾星,以前大伙儿不都盼着她死么,现在呜呼哀哉,真真是大快人心,来,父亲,我们将军府的耻辱和污迹都没有了,我们该为我们日后的蒸蒸日上喝一杯!”
“对啊,庆祝那个害人精终于不再祸害我们将军府了!”
瑶津也附和一声,本来在人家头七之日说这些话是十分不好的,没想到瑶元川脸上一点都未现出怒气,反而举起酒杯道:“好吧,那个混账死了,我们将军府也该图个安静了!”
瑶青语微笑不语地举杯。
梅清柔娇媚一笑道:“对对对,老爷说的对,该走的都走了,以后啊,大家都要和睦相处啊!”
周嫣白了梅清柔一眼,不爽举杯。
坐在一旁没有吭声的瑶真,一脸沉稳,瞥眼看见梅清柔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最终才举杯。
歌舞斯琴之中,酒杯相撞,大家正要一饮而尽之时,大厅紧闭的大门砰地一声被一个人撞破。
胡氏踉踉跄跄进来,鼻青脸肿地倒在梅清柔的脚下,抬手紧紧抓着她,惶恐大喊道:“.……鬼.……有鬼……救我……夫人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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