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佟忠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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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和31年10月26

    镇远城木屋区。

    不，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木屋区了，这里现在被称为第6街区，是华夏帝国远征军屯垦兵驻扎地之一。

    屯垦军第一联队下属第一中队小队长佟忠坚大马金刀的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双手摸索着整理发髻。

    他买不起镜子，因此干脆用打磨极好的横刀刀身代替，好不容易才把发髻盘好，再用一个“懒收网”仔细缠紧。

    这是现在佟忠坚每天起床首先要做的大事，即使他做的并不熟练，但从来没有丝毫马虎。

    蓄发束冠，对普通汉人来说，不过是日常梳洗中的一种，甚至在蒸汽机越来越多的现在，很多工人处于安全的考虑，都申请不再蓄发。

    但对佟忠坚这种刚刚升级成平民的夷人来说，蓄发是一种身份的标志，证明他已经是华夏——这个世间最强帝国的国民了。

    片刻之后，佟忠坚满意的把横刀收回刀鞘。紧紧身上的棉衣，拿出狗皮帽子带好，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间木屋是专门分配给已经升级为甲长的佟忠坚居住的。虽然面积不大，但已经比自己以前在安西镇8甲的草棚子强太多了。

    今天的佟忠坚身穿一件三成新的灰色屯垦军棉衣，这是远征开始前欧扬从顺丰行买来又分给他的，当时没有买铁板附件，因此只能当棉袄穿，算不上夹铁棉甲，不过对刚刚升成平民的佟忠坚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大件家什”了。

    经过在森林里几千里的长途跋涉，再加上连续不断的战斗，这件当时崭新的棉衣现在已经增添了十几个层层叠叠的补丁，男人缝补的手艺从来与女子没法比，何况他还是个粗手粗脚的夷人，自己缝补衣服的结果就是，这件大棉衣现在看着还没他在8甲穿的那件填满茅草，用各种皮子和纺织物拼凑的“衣服”来的整齐~~~。

    “真希望婆娘能早点带着娃们过来~~~”佟忠坚有些伤感的把一撮棉花塞回棉衣裂缝中——他开始想家了。

    按说，以前在老家——不是指安西镇8甲，而是更早的辽东部落，男人们出门“做买卖”（对他们来说，这个词包括了贸易、打猎和抢劫等多重含义），一年半载不回家实属常事，从来没人说是出去之后还有想家的。

    可如今，佟忠坚的生活已经相对非常“富裕”，作为平民，他不仅有保留更多战利品的权利，甚至还有一点微薄的军饷！

    开始建设镇远要塞以后，他们屯垦兵只出击过一次，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监督新奴隶修筑防御工事上，于是原本就富足的日子又增添了安逸的感觉。

    富足加安逸，这种生活，佟忠坚人生中还是第一尝到。

    所以，这个时候想家，大概也是人之常情吧。

    门外面，佟忠坚的私奴——他给起名叫佟二，正低头哈腰的等在那里。

    当初欧扬给他的两个奴隶已经因为干活偷懒被佟忠坚杀了一个，幸存的这个则随着主人地位提升而得到了稍微平稳一点的生活。

    佟忠坚现在的工作主要是监工，这个私奴佟二因此得到了分配7、8个新奴隶日常工作、食物的肥差。

    现在他每天都能吃饱，而且没什么特别大的体力消耗，看起来，已经离死亡线很远了。

    “主子~~~”见到佟忠坚，佟二点头哈腰的凑了上来，手里还递过一根刀柄粗细的木棍。

    佟忠坚接过木棍，随便挥舞几下——嗯，还不错，很顺手。

    他言简意赅的命令道：“走！”

    佟二不会说汉语，不过毕竟跟了远征军几个月时间，简单的命令和对话还是没问题的。

    得到指示，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伙高高举起手中的另一根棍子，扑向一群跪在地上的新奴隶，张牙舞爪，状若疯犬。

    “快起来！去干活！你们这些懒死鬼！”

    可是，他的棍子不敢真正打在这些新奴隶身上——不管是不是新来的，双方的身份本质上没有差距。

    新奴隶们唯唯诺诺的站起来，或扛起锄头、铁锨，或推着加装了辐条的小车（已经下雪了，此时这种小雪橇车比独轮车好用），缓缓向城外走去。

    佟忠坚笑呵呵的看着这帮人，拎着棍子走在队伍最后面。

    他与以心软著名的欧扬（虽然欧扬自认为已经变得非常心狠手辣）完全不同，升成平民以后，斩杀奴隶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以前8甲的老兄弟倒是没什么，对这种新来的奴隶，佟忠坚绝对不会留情。任何跟不上队伍、体力不支倒下或者仅仅是干活时稍微偷懒被他发现，唯一的下场只有枭首一刀！

    这些新奴隶其实是顺丰行的资产，如果是在以前，佟忠坚无故杀了是要给赔偿的。但现在毕竟是在战争中，顺丰行的奴隶用在修建城防工事上，算是被国家征用，死掉的奴隶可以回国跟朝廷要赔偿（这是顺丰行这种企业的特权，欧扬作为正牌军官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因此也就懒得管佟忠坚这样随便杀人，甚至有时候，顺丰行的私兵还会暗示战友们尽可能多杀一些瘦弱的。

    佟忠坚不需要暗示，他只要知道杀了这些人不需要支付赔偿就可以了。

    通向东门外的大路上，不断有屯垦兵押送的新奴隶汇聚在一起出城，屯垦兵之间大多互相认识，不断有打招呼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偶尔还会有斥责某个新奴隶偷懒和鞭打的声音。

    这时，又一伙屯垦兵驱赶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加入这个出城的队伍中。

    佟忠坚看了看，他认识这伙人中领头的瘦弱汉子，这人名叫苟文，是岭西路另一个军镇增援上来的屯垦兵，一个正经八百的汉人。

    按说，以汉人身份参加远征，都到了镇远这地方了，再怎么也不至于还是普通庶民屯兵。

    但是，这家伙还真就什么功劳都没有！他在内地的时候是个标准的二流子，一天夜里灌了几两浊酒，壮起怂胆试图非礼一个下夜班的工厂女工，结果居然反被那娘们揍趴下了~~~羊肉没吃到不说，后果非常严重——贬为庶民，发配边疆。

    还在岭西的时候，这小子就是标准的笑话——在那里，最让人鄙视的发配犯就是这种欺负女人的二流子，更关键的是，居然连女人都打不过~~~。

    佟忠坚可能是少有的，不会歧视苟文的平民（佟忠坚从来不敢歧视任何汉人，哪怕是这种垃圾）。

    因此两人的关系居然还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