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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书意听到脚步声，把帷帽上的轻纱拉了下去，才抬眸望向门口。
柜台的安应在就起身迎了上去，如昨日一样的热情，也一样的没遇上客人。
林书意目光掠过柏暮景，看向他身后，确定没人跟上来才收回目光，抬手将胳膊放在桌上，双手拖着下颌，无奈的叹了口气。
柏御医……
长的还挺白，估计没怎么上山采过药。
果不其然，没聊几句安应就收起了笑意，往她这边扫了眼，转过头耸了耸肩坐回去，一脸随你便的表情。
柏暮景缓步走近桌案，停在林书意对面的桌椅前，垂着头，看向她道：“林姑娘方便的话可以容我问两个问题？”
“你问。”林书意丝毫没让他坐下的意思，漫不经心道。
他查过这个名字，外面消息没这么快，但知道今早镇北王府有人出来，他有预感一定是她，就直接赶了过来。
听到她答应，柏暮景忍不住弯了弯唇，道：“姑娘可是王……近几个月才来府上的大夫，还有虫毒究竟是如何解的。”
“问完了。”林书意抬眸看着他，语气平淡无波。
柏暮景略略点头。
林书意直起腰，靠着椅背抬手在桌岸上轻敲，莹白如玉的指尖，来深色的桌岸上跳动，轻微的声响像是落在心头。
柏暮景不自觉的有些紧张，虽然他刻意避开了来历，但贸然打探药方也并不妥当。
药方不难，也不需要多贵重的药材，但药引比较费血，中毒浅的她倒是可以试试，但要是深一点都，她暂时也不想到不需要药引的方子。
跟人解释起来也麻烦。
林书意抿了抿唇，透过轻纱看向门外：“你可以走了。”
柏暮景无措的看着她，不解的询问：“我是说错什么了吗，还是哪里冒犯了姑娘，我可以道歉。”
林书意理所当然道：“我让你说，有没说要回答你。”
柏暮景明显不理解这种说辞，抿唇站在对面，没有再开口，也没有走的意思。
面前的光被挡的死死地，这边的光线原本就不好，在被这么一挡原本就小的字都模糊了。
林书意无奈抬头，道：“这里是医馆，要是没病的话，请公子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安应往这边扫了两眼，秉着看戏不管的心态，丝毫没有维护店内清净的自觉。
“够吗。”柏暮景抬手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岸上，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林书意还没开口，安应的双眼放光的从柜台冲出来，一把抢过桌岸上的银两，朗声道：“够够够……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公子你喝茶吗，我马上去给你煮。”
林书意偏头看着两眼放光的安应，语气沉沉：“安应……！”
安应看着林书意，连忙把银两揣进怀里，色厉内荏道：“开门做生意，哪能把人拒之门外啊！”
林书意透过轻纱盯着他。
安应退了一步又道：“大不了我分了一半。”
“算了吧，我不要这种钱。”
安应撇了撇嘴，看着林书意刚想说家里不能指望，要自己留着后路，顾忌一旁的柏暮景没开口，悻悻的转身走进柜台。
林书意收回目光，转头看着柏暮景，无奈又不解：“你问这些干嘛，满足你医者的好奇心？”
见她语气略有松动，柏暮景抓住机会，忙道：“在下接触虫毒已有两载，至今除了暂时抑制毫无头绪，所以想这知道医治药方，但姑娘放心，我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私用。”
柏暮景语气真挚，说的慷慨激昂掷地有声，一点没在意安应投来的目光。
这一天病人没看到，学徒倒是来了两个。
林书意一手在书页上画圈，问道：“要是我不告诉你，你是不是打算天天来呀。”
柏暮景坚定的点头。
两人隔着一层轻纱，一仰一俯两两相望。
林书意把手里的书换了个方向，伸手推了过去：“你要的答案，看不看的懂就是你的事了。”
“安掌柜！”安应好奇的往这边张望，被林书意散着冷意的声音，喊的缩回去。
医馆条件艰苦，缺钱想收一点，也可以理解，但安应这个言行举止，真的是让林书意开始怀疑的自己找的医馆了。
算了，孩子慢慢养养还能掰。
柏暮景坐在对方，低着头专注点翻动书页，丝毫不在意安应的打量，和林书意指尖在轻敲桌岸的声音。
手都敲疼了，也没见柏暮景抬头，她伸手敲了敲桌岸，语气略有几分懒怠：“喂、柏公子你再看一会该吃午饭了。”
柏暮景抬起头，又垂眸看了眼书页，诚实道：“我看不太懂。”
“那你还看那么半天？”林书意疑惑的看着柏暮景，实在想不明白他这操作，和明明看不懂，还一脸悟了的神情。
“我……”柏暮景看不见眼前人的神色，也摸不透她的心思，语气略有犹疑，“我能否抄下来带回去，仔细翻阅。”
见眼前人不接话，他又道：“或者我明天还可以来看吗。”
林书意抬眸，蹙着眉哑然道：“你还来？！”
“你们做御…在你们那儿当大夫都这么这么闲吗，你没有其他事可以做吗。”
柏暮景连忙摇头，解释道：“自然不是，我已经不再那当差了，只是名头还挂着，等月末完全离开了，就可以常来了。”
常来？
听到前不句林书意神色微动，但后半句又给打了回去，她抬手了抬手想揉额头，指尖触到一片细腻的微凉轻纱，反应过来带着帷帽，又默默的把手放下。
“我要是把这本借给你，你能不来了吗。”林书意问道。
柏暮景看了看桌岸上的书，神色露出几分激动，但想到虫毒的药方，天人交战了片刻。
他抬手合上书页，将双手将书籍递了回去：“在下只想求虫毒的解法，若是姑娘不愿与人共享，可否给些提点。”
“我不是说了吗，你要是能看懂就能知道药方，你跨越不了的自身瓶颈，借助旁人的思路是没用的。”林书意收起医书，随意的搁在一侧的空柜格里，从桌岸上站起身往门外走。
柏暮景站起身，欲言又止跟着林书意，正准备开口被安应抢了先。
安应从柜台探出脑袋，道：“你去哪啊？”
“饿了，去吃饭，”林书意眼眸一亮，看着安应，“你这管饭吗。”
安应咽了咽唾沫，果断道：“当然……不管！”
“拿你还问这么多。”
柏暮景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她进那家店，柏暮景就进那家店，她停柏暮景就站后面。
林书意买了个肉饼，咬了两口实在忍不住，转过身朝他喊了一声：“你过来。”
闻言，柏暮景快步上前，离她三步远停下脚步，略疑惑的看着她。
林书意抬手指了指一侧的店铺，道：“文房四宝。”
“啊？”
柏暮景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买笔墨纸砚，但不放心的看着她，五步一回头更怕她跑似的。
林书意吃完手里的饼，抿着唇又去买了两个。
柏暮景拿着笔墨纸砚匆匆跑出来，看到他背对着自己站在小摊前，心里松了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两人回到医馆的时候，安应正往啃着白面馍，抬头扫了她们一眼，加快了速度。
林书意拿着肉饼在他周围晃了一圈，吸了吸鼻子，道：“哇…这个肉饼好香啊。”
安应动作一顿，抬眸瞪了眼林书意，往后推了两步，咬饼都用力了三分。
柏暮景跑着文房四宝，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人。
看来口腹之欲，没有钱重要。
林书意把手里的饼递了过去，声音里带着几分轻笑：“给你买的。”
安应咬了咬下唇，鼻尖萦绕着肉饼的香气，他咽了口唾沫，犹犹豫豫的抬手接过。
林书意转身走进里侧，示意柏暮景把笔墨纸砚摆好，把手里的饼递给柏暮景，提笔落字。
学完药方抬头，见柏暮景还拿着肉饼，姿势都没变一下。
林书意放下墨笔，偏头看了眼柜台的安应，道：“你要是不饿就把饼给安应。”
不得柏暮景回应，林书意点了点桌岸，道：“你要的药方，这张药方只对中毒浅，和时间不久的人有用，其他的你自己回去想吧。”
柏暮景欣喜不已的接过药方，一手拿着药方，一手拿着饼，垂眸看着手中的方子，微微倾身，认真道：“谢姑娘解惑，请姑娘放心这张药方，绝不会外传，也不会谋利所用。”
“天色不早了，你走吧。”林书意坐了回去，靠着椅背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柏暮景下意识扫了眼门外，正午阳光正好一片碧蓝，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逐客之意不言而喻。
“无论如何多谢姑娘的药方，要是以后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事，在下一定尽力而为，先告辞了。”柏暮景认真道。
说完，他仔细的收好药方，拿着肉饼转身走出医馆。
安应凑了过来，惋惜道：“你干嘛非得把人赶走啊，他要是真常来啊，以后弄药材我都不用扣扣搜搜的按两算。”
林书意拍了下他的脑袋，严肃道：“好好学，别想这些歪门邪道。”
安应摸了摸后脑，哼了一声，小声嘟囔道：“能赚钱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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