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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风雪声呼啸，木屋内却是一片静谧。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大半个木屋，门口那一侧被木罐挡住，看着像是没燃灯。林书意撑着脑袋，半阖着眼微蹙着眉头，眼下略有淡青，眉眼间笼罩着几分疲倦和忧愁，不禁想让人化作清风拂去她的烦忧。
与预想的情形不同，雪兔依旧病殃殃的，没有因为换了药方和吸引雪凌虫的血液有什么异常．
难道她的血只对活的雪凌虫有效果。
林书意揉了揉眼睛，努力驱散脑中的困倦，仔细的观察着雪兔。
想着等天亮了把这个任务交给李护卫，再睡个安稳觉。
从云州的时疫后，又开始熬夜观察，以前是自己试药，自己熬药，失败或者暂时昏迷等药效过了再继续，现在身边有搭手的人也很好。不然连喘口气，闭会眼睛的空隙都没有。
兀自想着，雪兔抖了抖耳朵，睁开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林书意连忙打起精神，俯身靠近了几分。
雪兔只是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肚皮处雪白的皮毛微微起伏，微弱的像随时都会没了气息。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有些担心和不安，这两种感觉从进雪玉岭后就一直萦绕在心底，她没办法压制，就只好处处小心留意，用药也是格外谨慎。
少时林书意也轻狂过，觉得自己学有所成，闭着眼睛都没认出每一种药，扎好每一针。她每一次略有成就的时候，师傅就会站在她面前仔细点挑毛病，直到挑不出问题，便开始要她抄佛经，美其名养其心性。
那时候她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忤逆师命。
一边抄一边生气，后面就开始用木板反着刻字敷衍过去。
没开心过三天就被发现了，老头冷着脸没斥责也不说话转身就走。她当时就被吓住了，加上那几天看了两本师傅把徒弟赶出去的杂书，生怕师傅赶她走，又觉得理亏也不敢辩驳，哭着写了一天一夜，肿着一双核桃眼那经书补齐，再也没敢耍过小心思。
但现在回想一番，放医术的老地方突然多了两本新鲜的杂书，都检查过还杀她个回马枪，老头明明就是故意吓她。
不过要是没有这些事，她或许也不会早早的明白医者的不易，不会这么坚定初心，也不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没了意义的悠然谷。
直至天明，雪兔都没什么异常。
门口传来一阵木块被撞击的声音。
林书意挣着的神色松了两份，快步走到门口撩开布帘。
李三端着粥走了进来，见她脸色苍白，眼中还带着血丝，原本的笑意顿了顿，皱着眉问：“林姑娘你脸色咋这么难看，是不是冻着了。”
林书意连忙摆手，解释：“没有，屋里很暖和，就是昨天给小兔子换了药，我留神看了它一会有些困。”
李三放下碗，还没来的得及松开眉头，就瞥见她腕间的布条，快步上前语气多了点焦急：“这又是咋啦，手——”
“手没事，这个是给小兔子准备的，没用上就绕手上了，”林书意随意的扫了眼手腕，还无所谓的晃了晃，“对了，我等再休息会，李护卫你帮我照看一下它吗。”
这几个护卫大哥看她跟看病人似的，上次在雪玉岭划了一个小口子，她一连吃了三天各种补血的东西，关键她都说好几遍作用不大了他们依旧坚持。
她实在不想吃补药，也不想被过于特别照顾。
“包在俺身上了，但反有半点不对俺就叫你。不过不吃早点到身体不好，林姑娘你喝点粥在休息吧。”
见她语气动作随意，李三也没太在意，毕竟林姑娘是真怕疼，路上不小心摔一跤，或者烫到手都会难受好几天。
“包在俺身上了，但反有半点不对俺就叫你。不过不吃早点到身体不好，林姑娘你喝点粥在休息吧。”李三看了眼粥，走到雪兔附近，眼神却一直落在林书意身上。
林书意乖乖的坐下喝粥，洗好碗筷撩开一侧的布帘和衣缩进棉被里，渐渐升腾起暖意的木板床，和浓重的困倦迅速让她陷入了黑暗。
——
“医仙……之前是我有眼无珠，求你大人大量救救我的娘子吧。”
面前的男子满脸心疼的抱着一个面色青白的枯瘦女子，眼底却是一片疯狂，那男子不断靠近，无论她怎么躲的避不开。
“小谷主！不好了，那人他入谷了你赶紧躲躲吧。”
“庸医，贱女人你给我出来，我看到你了！”
阴森的声音夹杂着诡异的轻笑。
“我看悠然谷这地方就是骗人的，也听说没治过好什么大病，欺世盗名。呸，一群不要脸的玩意。”
“听说那个招摇撞骗的老头死了，就剩个没本事的黄毛丫头，又白跑一趟真晦气！”
一声声讽刺鄙夷钻进脑海。
“这内谷地毒瘴，还有只见贫民和重症……小谷主这恐怕不行。”
“云州情况危急，要是再没有药方不知又要死多少人啊。”
“小谷主，这些预防和药物混合特殊疗效的医书，若是流传出去肯定能帮不少人，而且老谷主从前也传过方子出去。”
一张熟悉质朴的脸凑了过来。
明月高悬，漫天繁星与其交相辉映。
皎洁的月色将竹屋照亮，而内室的烛光更为明亮。
“阿意…咳咳……你长大了，师傅也可以放心的把悠然谷交给你了。”
“孩子，悠然谷在我们心中，而不是世人眼中，口中。行医者为渡世间疾恶，但求心中无愧，莫问前路声名。”
“林姑娘，林姑娘……”
“林姑娘？”
声音近的像是在耳边，随着时间越来越近。
林书意猛然惊醒，从木板床上坐了起来，微喘着气，攥着被子的手因为用力粉嫩的指尖有些泛白，手腕的疼痛让她微拧起眉松了些力道。环顾四周，原本的记忆迅速回笼。
“林姑娘。”布帘外面传来李三的声音。
“怎么了？”想到雪兔，林书意的神色又紧张了起来，匆匆下床跑了出去。
屋外，已然天光大亮，大概将近正午了。
李三指着笼子，干巴的描述雪兔的状态：“它刚刚突然支楞在里面蹦蹦跳跳的，没一会就动了。”
林书意让李三去取之前熬好温着的药，取出封好的瓷瓶，把雪兔抱了出来小心安抚。
“来了，林姑娘小心烫。”李三摆好药碗，丝毫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
林书意看了他一眼，目光移向桌台上封好的瓷瓶，轻声道：“麻烦李护卫了，你去忙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李三见她神色清明，眉眼间没什么困倦便也就安心出去了。
门口的布帘被放了下来，林书意打开瓷瓶，在药碗中滴入少量鲜血，连忙封好瓷瓶，这些的把药喂给雪兔，一旁封住雪凌虫的小瓷瓶微微晃动。
极其细微的声响，被雪兔挣扎的动静掩盖。
好不容易把药都喂了进去，雪兔却又突然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林书意皱着眉头，心中的不安无限扩大。
雪兔腹部微有起伏，并无其他症状，只是暂时昏迷。
屋外的风雪已经呼啸，一望无际的雪白，林书意把雪兔安置好，走出木屋，抬眸望着漫天白雪。
稀稀落落的几棵树裹着霜雪，延绵的雪峰，随风纷飞的雪花，将入目的一切都变成雪色，而木屋后是燃着炊烟的小镇，上方寥寥白雾，只是看着便让人生出几分暖意。
实在没看出什么问题，林书意伸了个懒腰，正欲转身回屋，余光瞥见左上角远处像是浮着小块红斑。
远处不真切的黑红，和瓷瓶里的赤红渐渐重合。
她脑中瞬间警铃大作，稳了稳心神，定睛再看，远处的红斑以缓慢的速度移动。
雪凌虫不会离开雪玉岭深处，它们有固定的活动区域，雪下也不缺腐肉，那就只能是因为她的血或者瓷瓶里那只虫子。
一旁的木架搭的避风亭，李三正往火炉里添着柴火。
林书意跑回木屋穿好披风，抱着雪兔和装着血和雪凌虫的瓷瓶匆匆忙忙的走出门外，焦急道：“李护卫我们……”
说着，她瞥见不远处小镇飘着的寥寥白雾，又骤然收了声。
她不能进边关城镇，且不说雪凌虫数量庞大，单就是它们顽强的生命力，和甲壳上的毒刺，万一雪凌虫跟着她进附近的城镇后果不堪设想。
“咋了？林姑娘你抱着兔子，干啥？”李三转过身不解的看着她。
李三疑惑的声音让林书意回神，她匆忙跑过去：“这里附近有没有没人，但能住的地方。”
“不进城内，又相对安全的地方就这里了。”虽然觉得奇怪，但李三还是诚实的回答。
“雪凌虫潮来了，带上必须的东西赶紧走。”林书意焦急道。
她看了眼远处的红斑，只觉得心惊，不能进城内不能往雪玉岭走，也不能过边境，就只剩下边缘的几个小雪峰了。
“虫潮！”李三一惊，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雪玉岭入口的方向，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小块赤红，按距离看着红斑绝对不是小型虫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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