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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菱虫毒是暂时抑制住了，但这张药方也算是废了，雪菱虫毒的蚕食性过强，就算她能恢复双腿的知觉，或者减轻楚无昱的痛苦，如果再没有突破，也就只能让他死的好受些。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去雪玉岭从根源开始，万物相生相克，说不定血菱虫生长的地界会有解决办法。
但最重要的问题是她现在没银两，雪玉岭在边境，快马加鞭也得十来天，还得买御寒的衣物。
林书意取出包袱里的瓷瓶，定了定心神，走到书桌前，写好温养的药方、熬药需要注意的事宜，和施针的穴位，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折返了回去。
她从包袱里拿出剩下的安神香，匆匆往主院走。
楚无昱醒过来的时候时值正午。
林书意拿着剩下的安神香，推开门走进来。
把安神香放好，林书意走到床前，仔细询问：“还难受吗。”
楚无昱皱着眉头，不咸不淡的扫了她一眼，道：“嗯。”
林书意把手里的青瓷瓶放到楚无昱手里，神色认真，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这个是我师傅留下的，可以暂时让毒虫休眠不会疼的，一个月一颗，毒发之前吃。”
楚无昱晃了晃瓷瓶，平静道：“三个月？”
林书意点头，道：“你身上血菱虫毒被各种药影响太深，想根治有些复杂，我想去雪玉岭说不定会有突破……”
楚无昱垂眸看着手里的瓷瓶一语不发。
雪玉岭与悠然谷背道而驰，不仅地处严寒，还毒虫甚多，当然也有很多奇花异草，与悠然谷齐名的毒医也出自边境，不过是敌国边境，而雪凌虫就是两国交接的山脉，致命的不仅是无孔不入的毒虫还有敌国的将士。
一个大夫完全不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人，去冒这种风险。
楚无昱不自觉想到她那句轻狂至极的话：我的病人不准去鬼门关。
林书意抬眸望着他，扯出一抹笑意：“这个药虽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也挺值钱的，要不能提前付完点钱？”
“悠然谷不是治不好不收诊金？”楚无昱收起瓷瓶，蹙起眉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林书意：“……”
“我就是个江湖大夫，高攀不起悠然谷，”林书意脸不红、心不跳的瞎扯，在楚无昱冷冽的目光下，又突然弱了声音，“算我借的可以嘛，就借…借十两，我给你写欠条。”
“你要去多久。”楚无昱眸光有一瞬的暗淡。
一听有戏，林书意保证道：“三个月内，无论有没有进展我都会回来的。”
楚无昱略略颔首，没答应也没拒绝，林书意摸不准他的意思，又不好一直问，便垂头等着。
两相无言。
楚无昱扫了眼她，冷声道：“还要事？”
楚无昱的脸色、语气带着赶人意味。
林书意盯着楚无昱诚实的摇头，试探道：“那我走了？”
楚无昱：“不送。”
这应该是答应了吧，林书意犹犹豫豫的走出门外，把写好药方和施针的手法交给白姨，顺便商量了一下去雪玉岭的事，托白姨找马车。
白姨推开主院的门扉，离楚无昱一米站定，恭敬道：“林姑娘吩咐的都已经办好了。”
楚无昱把玩着手里的瓷瓶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奴婢已经安排好了马车和护卫，保证万无一失。”
“她要是想离开就随她，”楚无昱半垂着眸子，神色没有一丝波动，“那边的人早点打发了。”
白姨错愕的抬头，又慌忙的垂了下去，眼睫慌乱的颤了颤，声音不自觉沉了几分：“林姑娘不……”
楚无昱轻飘飘的扫过，白姨立刻收了声恭敬道：“是。”
“出去。”
“奴婢告退。”白姨轻声合上门，肩膀垮了下来，心底松了口气快步离开。
林书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仔细检查了一遍写好的记录，和御寒需要的东西。想着来西境的颠簸，早早的躺下休息。
翌日。
天暮灰白林书意就带着行李上了马车，只是这一次随行的人多了几个，马车也比上次好了不少，至少能睡得着觉。
林书意一边研究医书，一边在原本的思路上调整。
原本她的计划就算不能完全清除雪凌虫毒，至少也可以让楚无昱多个十来年的寿命，但这次严重的失败，让她意识到问题。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林书意只要下马车都会戴上面纱，全程不露脸。
越往边境就越是寒凉，才走到一半林书意就早早裹上了狐裘，整日抱着暖壶不撒手，连掀幕帘的会慎重再三，但身边的几个大哥披风都没有，但成日在马车外吹着，她才发现她不止有一点畏寒。
林书意甚至开始怀疑等她到了雪玉岭会不会有勇气下马车。
一连赶了五天的路，风吹日晒的几位大哥依旧精神焕发，但林书意已经冻成了地上的烂白菜，成日在马车里窝着。
她没什么大家都不冷，我也不能太怂的逞强意识，一定要下马车的时候也会做足准备，一口气冲出去又跑回马车。靠近边关客栈越来越少，夜晚就只能在山洞或者破屋将就。
林书意自觉帮不上忙，所幸她厨艺尚可，也就包揽了烤鸡烤鸟一类的事。
一开始几个人还会坚定拒绝，但吃过一次后就妥协了，比起林书意的各种新鲜烤法，和过分好吃的味道，成功让他们放弃了自己烤的那些原汁原味，但有时候味道太香也会招来祸事。
林书意听着外面的狼嚎，下意识的往里缩了缩。
守夜的李三注意到她的动作，宽慰道：“林姑娘你放心睡，那些牲口就是嚎两嗓子，我们在外面点了火，一般情况狼不会靠近点。”
林书意心底的紧张缓和了些许，抿着唇朝李三笑了笑，注意到睡着的几个人放轻了声音：“没事的，我就是白日睡的多了些，所以现在才睡不着。”
“俺看你成日捧着书，你们干大夫跟考科举一样，都是费脑子的事得多休息。”李三笑着道。
外面的狼嚎似乎远了不少，声音也没之前密集。
林书意松了口气，往李三的地方挪了挪，拿出怀里的糖膏小心翼翼的打开，递了一块给李三：“这是我家里人教我做的糖膏，李护卫你尝尝。”
李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糖膏尝了一口，夸赞道：“好吃，教林姑娘做糖膏和烤鸡的人一定是个心……那啥巧的姑娘。”
林书意笑了笑，有些复杂的说：“这次李护卫可猜错了，教我这些都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不过老头挺心灵手巧的。”
李三咀嚼的地址一顿，嘿嘿一笑：“马有失蹄……”
说着，一声嘹亮的狼嚎传来，他警觉的看向门外，神情严肃的握住腰间佩剑。
林书意慌乱的看向门外，攥着裙角小声道：“怎么了？”
“头狼在召唤它的同伴，”说着，他站起身踹醒了其他几个人，递给林书意一把匕首，“头狼来了，林姑娘你跟在我们中间，千万镇定不要慌。”
林书意点头，接过匕首紧紧的攥着。
几个人走出门外，才发现狼群不在周围，而是在来时的小道上。
领队的张司看了眼周围几人，心照不宣的松了口气，准备回破屋。林书意看了眼狼群嚎叫的漆黑小道，不解的望向几人，问道：“我们不过去嘛？”
张司转过头，耐心的解释：“它们没有要攻击我们的意思，没必要去。”
林书意又看了眼那个方向，抿了抿唇，犹豫的说：“可头狼呼喊同伴不都是要攻击的意思嘛，万一是南境地百姓——”
“不会的，这…”张司顿了顿，神色有一丝不自然，“这个时辰怎么会有百姓出门，大概就是些野兽而已，再说我们人也不多，真对上狼群怕照顾不了您啊。”
话是这么说，但正常野兽头狼应该是不会呼唤同伴的，但这附近也不太可能会有大型野兽。
林书意有些犹疑，目光落在燃着的火堆上，道“狼天性谨慎，畏火，我们拿着火把小心一点，如果不是人我们就往回撤好不好？”
几人对视一眼，虽然应该是那边的人，但也有可能是无辜的百姓，最终几人还是拿着火把把林书意围在中间，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十六攀上更高的枝干，扫了肩上的伤，余光瞥见一丝暖黄，诧异的看了过去。
一行围着一个人，缓缓朝他的方向移动。
头狼狠厉的竖瞳盯着十六，鼻子微微耸动，嗅着淡淡的血腥味，察觉到不远处的异样，和明亮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树上的人。
林书意一行人到的时候狼群已经散去了，她看着薄雪上艳丽的鲜红，顺着血滴往上望，却看到了一个略熟悉的身影。火把的光芒有限，她只能看到轮廓完全看不清脸。
十六？！
林书意自认记忆尚可，但也不敢确定，试探着喊了一声：“你还好？”
张司几人却没什么喜色，看着树上的身影眼眸微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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