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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武端着猪食盆刚进院,几头猪几经匍匐在圈门上,声嘶力竭的叫着,他拿过搅食棍将猪扒拉到一旁,倒入猪食的一瞬间,猪叫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激烈的抢食声。
遂遂穿着虎头鞋,白色麻料半袖汗衫露出白皙圆润的小胳膊,手里拿着棍子守在猪圈旁,学着肖武的模样,哪只猪多吃多占就打哪只,嘴里还念念有词:“胖猪乖乖听话,不许抢食。”
不料吃食的猪稍一用力,棍子被撅到一边,遂遂也随着惯性摔倒在地。
肖武无奈的看他一眼,这猪喂的跟打仗似的,喂完猪,遂遂被肖武带去了河边。
清晨的阳光朦胧,小路两旁野草丛生和灌木影子簇拥在一起,青蛙在草丛里呱呱叫个不停,伴随着蛐蛐儿鸣叫。
遂遂小手小脸脏兮兮的,肖武嫌弃的撇了撇嘴,粗鲁的扒掉他的衣服,将他扔到河里,余光扫了一眼他的小屁股,巴掌印淡了些,肖武状似不经意问了一嘴,“还疼吗?”
遂遂弯腰捧起河水洗脸,呲牙傻笑,“不疼啊。”
“爹爹,你打我像没吃饭,我一点都不疼。”
肖武唇瓣蠕动,到嘴边的愧疚生生咽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父子俩好得似连体人,肖武将遂遂扛在肩上,遂遂喜滋滋的抱住肖武脑袋。
顾青见到这一幕,笑着对烟烟说,“你看那德行,昨天还如冤家般横眉冷目,今日便好得似一个人。”
烟烟闻言眉眼含笑,她昨天还担心遂遂记仇,怕他第二天继续闹脾气,免不了再挨一顿揍,看来是她多虑了。
吃过饭,三个小汉子去了学堂,大汉子在院子里砌灶台,屋子里终于清静下来,顾青坐在炕上,看着烟烟和小?O刺绣,一阵倦意袭来,被顾二娘大嗓门震了个清醒。
“青哥儿,你都不知道我昨个儿可威风了,哈哈哈哈哈。”顾二娘爽朗的笑意传遍整个屋子。
顾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笑着问:“啥事这么开心啊?”
顾二娘利落的脱鞋上炕,盘腿大坐唾沫横飞,眉飞色舞的讲起自己的丰功伟绩。
“我家颜哥儿和我说被村子里李婆子挑拨,这才和贵子打架,我一听这事立马炸了,这事我能忍?”
顾二娘得意的挑下眉,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还能让这事在我肚子里过夜?我必须当面锣对面鼓的敲打起来,我把李婆子骂的狗血淋头,人仰马翻哈哈哈哈哈太痛快了,我今儿非得多吃两碗饭不可,”
随口又问,“肖武在院子里干啥呢?我看又是砖头又是泥巴的。”
“准备砌个灶台,夏天在屋子里做饭闷的我喘不上气,肖武便去镇上买了口锅,往后搭个棚子在外面做饭。”
顾二娘闻言激动的直拍大腿,艳羡的看向他:“啧啧,这肖武可真疼你,大铁锅不少银子呢。”
顾青下意识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眼底满是柔光,笑而不语。
“对了,你听说没,虎子家出大事了。”顾二娘看了一眼正在刺绣的小姑娘们,小声道。
“咋了?出啥事了?”
顾二娘:“顾万福他大哥举家搬回来了。”
顾青不明所以,这算什么大事,顾二娘看他一脸茫然就知道,顾青不知道顾万福家的弯弯绕。
“顾万福他爹活着的时候,没分家两家住在一块,他大嫂是个碴子,没理都能狡三分,顾万福夫妇吃了不少哑巴亏,等他爹一死,他大哥就张罗分家,顾老太太当时坚决不同意,耐不住他大哥大嫂太能作妖,最后族长做主分了家。”
“顾老太太跟了虎子爹,原定他大哥每年给顾老太太200文养钱,结果前脚分完家,后脚他大哥带着媳妇孩子便搬去了镇上,当时两家闹得挺僵这么多年都没有往来,突然回来鬼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顾青思索半刻后,问道:“那他们回来住在哪?”
“那还能住哪,住顾万福家里呗。”顾二娘嫌恶道。
顾青自打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就没舒展过,如今素哥儿阿爹也住在顾家,顾老太太身子骨也大不如前,若是顾大嫂说些不中听得………
再一他们这次回来要么是听说顾皓尘有出息想回来巴结顾万福,要么就是在镇上混不下去,想回来争老屋。
若真如他所想,那虎子家怕是要闹翻天。
还真不出顾青所料,顾万福大哥顾万厉在镇上混不下去,和媳妇合计一番,不如回村在乡下有地有园子,总归饿不死,而且他听说顾家村现如今有学堂,小孙子今年三岁,过几年还可在村里读书,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顾万厉与其妻育有一子,已成亲,这次回村也是拖家带口,举家五口一齐回来。
顾万厉早年在镇里码头当个小管事,也算风光过,日子过得不错,大吃二喝挥霍无度,如今管事的活计被东家换掉,连第二月租金都交不起,只得回村讨生活。
顾老太太与大儿子多年未见,心里虽有怨气,更多的还是想念,顾万厉压下心底得不耐与顾老太太互诉衷肠,讲述这些年在外打拼得不易。
顾老太太闻言老泪纵横,心疼不已。
第一次见到曾孙,自是喜不自胜,两家人面和心不和的美好画面在吃饭时被打破。
虎子娘已为人母自然理解顾老太太此刻心情,她虽百般看不惯大房处事,却也不好冷脸。
虎子爹却不管那些,早前他大哥日子过得好,他去镇上找顾万厉要老太太的养老钱,被顾万厉媳妇冷嘲热讽赶了出去,说他活不起了,自家养老娘还得找兄弟要钱,当真是泥腿子没见过世面,上不得台面。
此事顾老太太不知,唯虎子娘知晓,虎子娘既心疼自家汉子,又恨顾万厉一家做事绝,曾在心底暗暗发誓两家再无不往来。
饭桌上酒过三巡,虎子爹脸喝得通红,一改往日好说话的模样,粗声粗气的问:“你们回来当真是挂念娘?”
“离家这么多年,一次没回来看望过娘,怎么着这是在镇上寻得良药,吃后长良心了?想起自己还有个老娘了?”
当兄长得被小弟训斥,顾万厉哪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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