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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胭脂虎 > 第三十七章 风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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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太医署后,依然是何雁迟与许松意接待的她。

    “原以为二小姐不会来了。”许松意笑道,“今日小叔父不在,赵老却是在的。”

    李星仪听他说“小叔父”,这才回想起许医丞来。

    不过,她是来寻赵老的,自然也不用同别人打招呼。

    李星仪转过身示意宫人们在外候着,自己去了右边赵老的院内。

    还未进门,大全便欢欣地摇着尾巴朝她奔来,蹭在她脚下不停地嗅。双全则窝在不远处的草药架子上,眯着眼瞥她。

    李星仪俯身摸了摸大全的下巴,它的尾巴摇得更欢。

    赵老揉着眼从屋里走出来,见她在摸大全,打着哈欠道:“这狗蠢得很,前两日险些咬了贵人,如今见着你倒是乐意亲近,也不知道它是…嗳?”

    他说话的时候李星仪恰巧抬起了头,便见他一脸讶异地望着自己。

    李星仪站起身,朝他一点头后便越过他进了屋。

    赵老看着她和大全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见鬼了…老夫还当昨夜是在做梦…原来是真的…”

    双全从架子上跳了下来,两只前爪扒在地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赵老两手还未放下,拍了下自己的头,赶紧跟着进屋去了。

    李星仪坐在赵老昨夜坐过的位置旁,而大全则殷勤地舔拱着她手背。

    见赵老进来,李星仪又抬头。

    这下赵老算是彻底地看清了她的模样。

    不等他收起心中的疑虑,便见她双手奉上一张纸,上面写着病症的因由,以及寥寥感激之语。

    然而赵老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他收起了纸张,慢吞吞地挪到李星仪旁边坐下。替她重新把了脉,又看了喉。

    “我昨夜饮了酒,神志有些不清,你担待些。”赵老边看边道,“你…真是赵郡来的?”

    李星仪心里咯噔一跳——这老头从看到她后便一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难不成往日里还见过她?

    可作为李二小姐亲祖母的李老夫人都不曾分辨出来,那就证明自己同真正的李二小姐没有区别。若眼前这老头发问,自己只要咬死了不承认,这样一来他便拿她毫无办法。

    她点头表示肯定。

    哪知赵老的下一句却让她放下心的同时又吊起了心。

    “赵郡啊…赵郡离徐州远着呐…”赵老摇了摇头,“我就说哪里有这样巧的事…”

    听到“徐州”这个字,李星仪的尾指颤了下,又收回了手去摸大全被雨淋湿的脊背。

    然而无论是酒醉还是清醒时的赵老,医术都是一样高明。在为李星仪看诊时,得出的结论都一样。

    “老夫瞧不出什么毛病来。”赵老道,“不过常言道‘上医医心,下医医病’,心病难用药,需得心药来医。你当解了心结再试试能不能发声…可话又说回来,心结若能解,你也不会这些年都说不出话,料想开解自己是件难事…”

    李星仪如坐针毡——哑的是那李二小姐李星仪,并非是她别苑宫婢李星仪。听赵老摇头晃脑煞有介事地分析她的病症,她满心是折腾人的愧疚心虚。

    她此次来,却是借着医病的名头来向他打探事的。

    昨晚赵老醉得厉害,可她听清楚了他的碎碎念——有个后生说自己同表兄将一个城北当铺出来的姑娘抛入河中,可不就说的是她?

    当日的情景,李星仪是记得的。

    那日一早,她与荻花像往常一样不到卯时便起,拖着木盆便去浆洗衣物。等到了地方之后,又有内侍传了吕奚官的命令来,让包括她和荻花在内的二十位婢女去前院。她与荻花到了前院之后,吕奚官最后点了四个人出来,让她们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便去魏宫伺候太子妃殿下。

    也正因如此,李星仪才会在下午时去了当铺将自己积攒的东西当掉——别苑不像魏宫出入艰难,只需报一声便是。她这两年做宫婢也并未攒下多少体己,可她们这等人入宫时是要搜身的,便将自己从前的东西当做了金银——哪怕里面还有生父留下的遗物。

    人若想要或者,需得一直向前看。父亲留下的东西终究是个寄托,每每看到便想哭,倒不如将他的人牢牢地记在心里,将他说过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好好活着,再找到那人,比什么都重要。

    她当初进京可不就为了这?只可惜那时身无分文快要饿死在街头,恰巧见了别苑招粗使婢女的公告,咬咬牙,一双未沾过阳春水的手从此便不分昼夜地泡在冷水中。

    她眸中水光由贯穿徐州城的泗水变为木盆内的污水,那份清澈明亮却不曾变过。

    赵老见李星仪取了纸笔写下几个字递过来,他拿起一看。

    “常在深闺不曾出门,您不妨同我细讲讲昨日碰到的趣事,我很想听,于您诊病也有益。”

    赵老并不记得自己酒后说过什么,只当她是真的打算治好哑症,加之自己无儿无女实在寂寞,而眼前这位姑娘又像极了死去的那位,便本着医者仁心的原则同她将昨日的事情一一细讲,便是连去茅房险些抠破了厕纸也没漏下过。

    李星仪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按捺住性子由他从出门说到打酒,最终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线索。

    “那后生说自己劫了一个姑娘,还伙同表兄将那姑娘抛入河中,你说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歹人?”清醒后的赵老义愤填膺,“老夫当时就去报了官!”

    李星仪急得脖子朝前伸了一寸。

    “老夫同咱们京郡守吃过两回酒,他却说近日未见人报有人失踪。”赵老又道,“那后生既害了人,却不见被害姑娘的家属报官,想着要么害的是京外的流民,连户籍都寻不到的——可流民怎会有金银傍身?后来郡守同老夫一合计,八成就是那后生酒喝大了在吹牛。像他们这等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凑在一起时总比谁胆子大,竟连抢劫杀人的玩笑也开…于是老夫便回去了…”

    李星仪暗自着急——那人说的是真。

    她入京时的确未报户籍,实在是有说不得的苦衷。加之东宫别苑常有婢女内侍因冒犯贵人被杖杀,丢了她这么个人实在是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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