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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恨不得把眼前的二人碎尸万段。
百里颜和邓衡背靠着背,面对几千敌人。
副将契尔拔已经失去理智,他下马提刀,向百里颜冲去。
邓衡转过身来,把百里颜护在身后。
他正面迎敌,一剑斩断契尔拔的弯刀,龙纹长剑削铁如泥。
他第二剑,刺进契尔拔的胸口。
契尔拔的鲜血喷涌而出,霍拓士兵顿时像疯了一样,一轮接一轮地冲上来。
两人就像身在一座孤岛上,敌人像凶猛的暗潮一波接一波涌过来,四面八方没有一丝缝隙。
邓衡屡屡回身,斩杀来自四面的敌人,他来回旋转身体,每次都把百里颜护在身后。
百里颜突然吼道:“管好你自己那边!”
说罢,她自己挥剑迎敌,独当一面。
刀光剑影中,邓衡嗤笑一声:“嫌我多管闲事?”
百里颜挥着短剑,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就是爱多管闲事!”
血光飞溅,百里颜满身满脸全是霍拓人的血污。
她一边拼命挥剑,一边恨恨地说:“让你在我房里挖洞!”
说罢,一剑刺进霍拓人的胸口。
她抽出剑,又高声骂道:“让你用毒蛇吓我!!”
又是一剑,刺破敌人的喉咙。
“让你赶我走!!!”
百里颜越骂越带劲,越骂杀得越狠。
一众霍拓士兵震惊,真是个战斗力爆棚的疯女人。
不过他们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为了他们的天神,连性命都可以舍弃,与这两人的仇恨,更是不共戴天。
倒下的霍拓士兵越来越多,但杀声越来越强烈,百里颜收了声,她没有力气和精力再开口了。
渐渐地,她的体力耗尽,执剑的手止不住颤抖。
白袍一展,腾起在她眼前,替她挡下一轮攻击,但敌人很快又冲来。
直到百里颜再也握不住剑,当啷一声落到地上,一点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一轮皓月当空,照得满城如银,一如二人初见的那夜。
眼见那城楼起,眼见那城楼摧。
而今杀敌斩将,死而无憾。
百里颜眉眼弯起,眼中似有碎波粼粼。
她看着他,银发白袍,身姿翩然。
剑影中,他似乎也在笑。
夜空中,星河下,一声苍鹰远啸。
大地在震颤,铁蹄的轰鸣声由远而近。
残破的城门中,冲进来赤色的铁骑,他们像赤色的潮水,源源不断。
吼声从四面八方扑来。
百里颜勉强撑开眼睛,她看见赤色大军之中,一袭红纱好似燕雀在飞舞。
赤燕军至。
玄色的敌人被冲散、斩杀,赤色的铁蹄踏过之处,尸横遍野。
百里颜的身子突然绵软下来,倒在他的怀里。
血腥味之下,是熟悉的清冷味道,周围的嘶吼和剑击之声好像发生在很远的地方,他的怀里只有风平浪静。
她慢慢合上了眼睛。
百里颜再睁眼时,阳光从窗棂中照进来,铺洒在她的脸上。
她忽然起身,环顾四周,竟然是在自己的房中。
脸上、身上的鲜血都已经洗净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裙衫。
恍如从一场大梦中醒来。
房门轻轻开启,百里颜惊慌地看向门口,手中下意识地去摸枕下的短剑,枕下却空无一物。
百里颜惊慌之际,却见进门来的是赤云姬。
她一袭红纱,笑意盈盈。
还没等百里颜开口,忽然一团金毛跃上床榻,窜到她的怀里,蹭着她的手臂。
赤云姬端来一碗清水与许多食物,她笑笑说:“黄公子,你倒是与颜妹妹亲近了。”
赤云姬还是那样妩媚,黄公子还是那样柔软。
阳光正好,窗外安宁。
但是,他呢?
百里颜忽然起身,把黄公子吓了一跳。
她脚下一软,显然还没从昨日的对阵中缓过来。
赤云姬扶住百里颜,一手按住她的肩头,把她按回了床榻上。
“颜妹妹,你听我说。”
在赤云姬美妙的嗓音中,百里颜渐渐明白了昨夜的事。
赤云姬和她讲述赤燕军的由来,讲他们原来有十万大军守卫大雍的边疆,后来惨遭埋伏,只剩三千赤色铁骑隐匿在大漠之中,蛰伏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次的机会。
赤云姬讲他们得到消息,昼夜奔袭至此,发现城池被攻破,赤云姬险些以为颜妹妹要性命不保,却发现霍拓大汗心口中剑,不省人事。
说到这里,赤云姬惊叹:“没想到颜妹妹还有这番本事!”
百里颜睁着一双杏花大眼:“云姬姐姐,你在说什么?你难道没有看见那个人吗?”
赤云姬疑惑地问:“谁?”
百里颜急忙说:“就是和我站在一起,拿着龙纹长剑的那个人呀?”
百里颜腾一下站起身来,双手在空中比划。
“他这么高、银发这么长、白色的长袍、龙纹的宝剑……”
赤云姬仍是一脸茫然。
百里颜思索着:“云姬姐姐没看见,兴许赤燕军中的其他人见到了呢?”
赤云姬摇摇头:“大家亲眼所见,敌军团团围住,中间只有你一人。”
“什么?!”
百里颜骇然,跌坐在床榻上。
赤云姬安慰道:“颜妹妹,你说的是何人啊?是不是你记错了?”
百里颜正想张口,却发现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一口气憋在喉头不知如何倾诉,她涨红了脸。
“颜妹妹,你大概是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快些休息吧。”
说罢,赤云姬退出门外,只剩百里颜一人还在喃喃自语。
赤云姬掩好房门,垂下双目。
傻妹妹,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谁。
昨夜你晕在他的怀中,他视你如世间珍宝。
退敌之后,是他亲自把你放在这张床榻上,然后转身与赤燕军告别。
他知道今天只是击退了五千霍拓铁骑,不远的北方,还有二十万霍拓大军虎视眈眈。
他们的大汗一死,还会有下一任大汗,二十万大军会迅速碾平这座城池。
傻妹妹,殿下要我带你走。
他让我绝对不能让你知道,他独自一人还要继续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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