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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的语气虽然听起来吓人,可赵又廷依旧敏锐地察觉到。今日进来的小哥身份不简单。
因为往常,狗眼看人低的牢头推人进来时,自称永远都是“劳资”,可今天出奇地用了个“咱”。
李乾踏进牢房,一声不吭坐到赵又廷对面的床板上。
目光冷厉地扫向赵又廷,不屑道:“看什么看?老家伙。”
赵又廷冷一笑:“我看公子周正端方不像穷凶极恶之人,怎么也落到这死牢里来了。”
“哈哈,看人可不能看外表,我看老家伙长得刚正不阿,也不像是坏人,不也进来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李乾见赵又廷没有认出自己,咧嘴一笑。
赵又廷没有继续搭话,而是闭上眼睛,眼皮拱动,耳廓弥动了几下。
“不用听了,没人来。”
李乾发现自己笑得太过猖狂,不是普通牢犯该有的,反应过来后,连忙撒了个谎。
赵又廷听到李乾的话,不甚怀疑。
他眼中光芒熠烁,满是胡茬的嘴角微微上扬:“公子果然不是普通人。”
李乾没想到,他待在这生不如死的地方,还能保持这样的毅力和分析能力,着实有些佩服。
摇了摇头,道:“哎,可叹啦,天下除了帝王以外,皆是普通人,不然我也不会被关到这个地方来了。”
赵又廷听到他提及帝王,鹰眉微蹙,略带好奇道:“公子是因为得罪了帝王才被抓进来的?”
许是觉得有些同病相怜,赵又廷的语气平和了一些。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这个年轻人到底犯了什么罪。
“嗯,我在御书房轻薄了皇帝身边的女官。”李乾狡黠一笑。
赵又廷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厌恶,不过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淡淡道:“额,确实德行有亏,不过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是吗?可是后来我又去了景仁宫……”
李乾眼神阴险又得意,仿佛真的对着景仁宫的那位,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你!”
赵又廷听到这里,忽然脸色剧变,眼眸瞪大,额间青筋爆出,凶狠得像一头雄狮。
李乾眼眸一眯,戏谑道:“老东西,你想干什么?”
赵又廷垂下脑袋,压抑着心中怒火,咬牙道:“公子当真是好胆色!”
李乾与他不过一米距离,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似乎只是在闭目养神。
可紧握的拳头上,却蠕动着一根根青色的经脉,眼看着就要抬起来,砸向对面这个登徒浪子。
李乾心中惊异,这个赵又廷,武功颇深。
想着,他嘴角一勾,更加得意道:“听说她们都是沈易龙的女儿,所以沈易龙失势,我就去……”
“闭嘴!”赵又廷压着声音怒喝一声。
睁眼的瞬间,李乾看到了他猩红可怖的眼神,还有眼底满满的杀气。
可敬,可配!
为了自己的恩师,他能气愤到这个程度,尊师重道他确实不失,可仁义礼孝讲究的不是愚忠!
“为了别人的女儿,你如此暴怒,犯得着吗?”
“他帮过你?额,肯定没有,不然你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受苦!”李乾明知故问道。
“老夫得罪的是先帝,与他人何干?”赵又廷怒目相视,牙龇欲裂。
“得罪先帝?先帝仁孝治理天下,你以为你当初为民请愿,得罪的是先帝?”
“哈哈!简直就是愚不可及!要不是你损害了奸佞贪官的利益,沈易龙一行人在后面推波助澜,你……”
“不许你诬陷丞相大人!”赵又廷怒吼一声,拳头握得更紧。
李乾煽风点火后,继续火上浇油道:“哈哈,你居然还在为沈易龙辩解,你难道不知道当今陛下嗜杀成性,荒淫无道,会杀光所有奸佞乱臣吗?尤其像你这样……”
“混账!你胆敢辱骂陛下!”
赵又廷暴喝一声,猛地蹬在面前的地板上,腾空飞起一米来高,朝着李乾挥拳而来。
凛冽杀气乍然而出,擦过李乾的侧脸,砸向身后。
李乾双眼一眯,脚尖一点,便闪身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轰隆~”
重拳出击,狠狠砸在李乾身后的墙壁上,墙壁簌发抖。
尘糜浮动间,赫然出现一个篮球大小的洞口。
赵又廷胸口剧烈起伏,牙龇欲裂,拔出铁拳,回头看向冷静异常的李乾,再一次咆哮而来。
看起来,不杀了李乾这个狂徒,是绝不罢休了。
“砰!”
这一次,李乾没有躲闪,生生接下来这一击。
有纯阳内力加持,他捏住赵又廷沙包大的拳头,就跟捏块面包一样,毫不费力。
感受到拳头上传来的巨大压力,赵又廷不相信的睁大眼睛,怒吼道:“你到底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
牢房外传来一道尖锐焦急的女声。
“赵又廷你好大的胆子,敢冒犯陛下!”
陛下?
赵又廷一惊。
虎眼睁得更大,拳头上的力道立马松散下来。
“赵又廷,见到朕还不跪下!”
李乾凛冽无比的呵斥。
赵又廷身躯一颤,扑通跪地:“陛,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若刚才他听到牢房外的女声,还有一丝怀疑。
那现在,看到李乾恢宏气势,他丝毫没有了怀疑之心。
李乾背手而立,身躯笔直,站在赵又廷面前,叹道:“功夫不错,就是性子太过耿直。”
“朕问你,你为了几个陇西贱民得罪先帝,可后悔过?”
“不后悔!”
赵又廷目光坚毅,看不出一丝服软的意思。
“混账!你就不怕朕杀了你?”
“罪臣多谢陛下隆恩。”赵又廷毫不畏惧,拱手抱拳。
忽而,他原本刚毅到不行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匍匐到地,颤抖着声音哀求道:
“陛下,陇西大旱三年,颗粒无收,民不聊生,请陛下开恩,减免赋税,给百姓留一条活路。”
铁骨铮铮的汉子,为了百姓,在李乾面前硬是缓和了语气。
李乾看到他泛白的发丝微微颤动,唇瓣发抖,有些动容。
可这一点还不够!
“给他们一条活路?”
“那谁给朕一条活路?现在陇西刁民起势意欲谋反,你告诉朕,朕应该怎么做?”
“陛下!只要您开仓放粮,给百姓休养生息,罪臣相信百姓一定会感念皇恩,不会作乱犯上!”
赵又廷匍匐到李乾脚边,额头贴地,双手微微发抖。
刚才还为了恩师拳脚相向,现在却为了百姓,卑微到尘埃里。
李乾轻轻蹙眉,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道:“呵,开仓放粮,国库亏空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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